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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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他会聋，不怪天，不怪地，只怪人心不古，严善华换了他还要养他。

&esp;&esp;身侧掠过清爽的微风，我与郑解元同时停下交谈。

&esp;&esp;上菜的口子就在我边上，纪晨风将手上的盘子放下，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要走。

&esp;&esp;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离去。

&esp;&esp;“这道菜我们好像没有点。”

&esp;&esp;上一道菜上桌时，他明明说我们的菜已经上完了，况且点菜的是郑解元，这小子最讨厌南瓜，连万圣节都不过，怎么可能点南瓜饼？

&esp;&esp;手里一空，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纪晨风简洁明了地吐出两个字：“送的。”

&esp;&esp;谁送的，为什么要送，统统省略。

&esp;&esp;“老板还挺会做生意，应该是很少接到这么大单吧？”郑解元自动补齐纪晨风的话语，将那盘南瓜饼推得离自己更远了些，“你们吃啊，我就算了，吃不下了，你们谁喜欢多吃点，别浪费。”

&esp;&esp;指尖似乎还留存着肌肤温热的触感，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我搓了搓手指，抬头去搜寻纪晨风的身影。

&esp;&esp;应该是打算收摊了，纪晨风弯腰从地上抱起一箱啤酒，卷着袖子的小臂，肌肉因用力而显出明显的线条。之前穿着白大褂没发现，他原来这么结实。

&esp;&esp;用膝盖调整了下位置，他稳稳向着路边一辆开着后盖的面包车走去，矮胖的中年男人则捧着一箱子的调味料，略显吃力地跟在后头。

&esp;&esp;真像两只蚂蚁。

&esp;&esp;忙碌、勤勉，又那么渺小。无论生还是死，对这个世界都无足轻重。

&esp;&esp;一旦桑正白得知真相，我和纪晨风的位置就会彻底调换。让我擦拭油腻的桌椅，往面包车上搬运重物，与严善华一同回到那个狭小昏暗的住处，还不如杀了我。

&esp;&esp;和生来就觉得自己是蚂蚁，不会质疑，不会反抗的纪晨风不同，我做惯了山巅的巨人，已经无法仰头视物。

&esp;&esp;所以，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大家在各自该在的位置上，谁也不会难受，谁也不会不幸，皆大欢喜。

&esp;&esp;“走吧走吧！”

&esp;&esp;酒足饭饱，郑解元大手一挥，号令众人起身，回家的回家，继续下一轮的下一轮。

&esp;&esp;我掏出车钥匙抛给他：“你先去车上等着，我买完单就来。”

&esp;&esp;“行。”

&esp;&esp;郑解元嘴里叼着烟，嬉笑着携众人离开。

&esp;&esp;将电子烟塞进裤子口袋，我转身朝严善华的方向走去。

&esp;&esp;她站在一把巨大的伞下，穿着脏兮兮的围裙，身前是已经使用完毕的锅灶。随着我的靠近，表情越来越忐忑。

&esp;&esp;“小念……”

&esp;&esp;隔着灶台，我与她相对而立。

&esp;&esp;“多少钱？”

&esp;&esp;“小念……你，你怎么会来？”

&esp;&esp;虽然就我和她两个人，但她还是将声音压得很低。

&esp;&esp;“多少钱？”扫出放在灶台上的二维码，我又问了一遍，语调更缓，也更沉。

&esp;&esp;她像是害怕一样瑟缩了下，慌乱地翻出账单，给了我一个确切的金额。

&esp;&esp;“你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吧？”一边输入数字，我头也不抬地问。

&esp;&esp;就算不言明，她也能轻易猜出我口中的“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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