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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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第2页）

&esp;&esp;林柏从声音像咽在喉咙里，说：“妈，我从没觉得辛苦。”

&esp;&esp;老太太继续对林柏从说：“上慈下孝，当家要有当家的样子。”她的声音陡然增大了两分，明显是说给屋里的所有人听，说：“我问过咱们家小俞了，他现在什么样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我也算看出来了，以后这家里啊还得靠着他。他说不同意分家，既然不同意，一个家也要有家的样子。他年纪小，走得好了要提醒他不骄，走错走败了要不馁，能帮着的就尽量帮着，别总拿气给他受。”

&esp;&esp;林俞怔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老太太最后会提到自己。

&esp;&esp;上辈子她说：“不求你能接管家里，那太辛苦了，就是别把手艺丢了，将来能有个活计养活自己。”

&esp;&esp;这辈子林俞学好了手艺，做大了生意，她问他要不要分家。

&esp;&esp;林俞跟她说将来撑起家里，她就到了现在，依然还是想着给他立立威。

&esp;&esp;老太太后来的话是对着闻舟尧说的。

&esp;&esp;她说：“舟尧啊，我把这偌大的家托给了最小的，你是他们小辈里的大哥，也得帮奶奶多看着。”

&esp;&esp;闻舟尧蹲到老太太床前。

&esp;&esp;像林俞之前抓着她那样抓着她的手，承诺：“您放心，我在一天，保他一天平安，保林家一份安宁。”

&esp;&esp;老太太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你呀，最让我放心。”

&esp;&esp;说了半天老太太精神头就有些不济了，赶人：“这两天一个两个都围着我，说的话都快赶上一年的了，我睡会儿，你们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

&esp;&esp;所有人都想留，但老太太不愿，说乏得很。

&esp;&esp;所以屋子里的人就陆陆续续退出去了。

&esp;&esp;林俞走在后面，到了院子里，从院子里四四方方的天望出去，半圆的月亮穿透乌黑的云层，洒下一些光。

&esp;&esp;他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始终未曾走远。

&esp;&esp;闻舟尧就走在旁边。

&esp;&esp;不知道是走出去的

&esp;&esp;林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耳边都是女人的哭声，他妈杨怀玉的，小姑的，二婶的。他站在门口恍恍惚惚说：“老太太这辈子，每个身份都做到了极致。早年丧夫，恩养六子，三十年荣辱不惊不扰。老来富泽延绵，慈爱宽厚，至林家一门今日荣光。于庚辰年腊月二十八子时，寿终正寝。”

&esp;&esp;但林俞不知道怎么了，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esp;&esp;从今天起，再没有一个老太太喊他乖仔。

&esp;&esp;没有一个不管他长到多少岁，还偷偷给他塞零嘴，说他是林家小福星的人。

&esp;&esp;那个上辈子成了他最初遗憾的至亲，终究还是离开了。

&esp;&esp;旁边闻舟尧一如他所说，始终撑着他。

&esp;&esp;在混乱里，在嘈杂中，在前世，在今生。

&esp;&esp;林俞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眼睛红到极致，哑声说：“我还是做到了的，哥，奶奶是笑着走的对吧？”

&esp;&esp;没有疾病、遗憾、担忧，安安稳稳地走的。

&esp;&esp;闻舟尧抱着他，一下一下抚摸过他的脊梁。

&esp;&esp;“是。”他说：“你做得很好，林俞，这些年，她都以你为傲。”

&esp;&esp;林俞的眼泪终究是刷地一下，落下来，哽咽失声。

&esp;&esp;老太太年岁大，去世前也没受什么病痛折磨，算是喜丧。丧礼办得很隆重，林家本就不是小门户，老太太自己年轻时结交的朋友也是五湖四海，听闻她走了，远道赶来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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