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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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将挂在轮椅扶手上的雨伞递过去，我迟疑地问道：“你不会是为了我的伞才一定要送我的吧？”

&esp;&esp;他握住伞身，冲我笑了笑：“是又怎样呢？”说罢猛地一抽，撑开黑伞吹着口哨走进雨里。

&esp;&esp;黑色悍马横停在我面前，商牧枭下车后拉开后车门，一副恭迎大驾的模样。

&esp;&esp;虽然我的下肢还有一点感觉，但商牧枭这辆车也太高了，光凭我自己根本上不去。

&esp;&esp;我怀疑他就是算准了这点，在这看我笑话。

&esp;&esp;定在原地，我半天没动静，黑洞洞的车厢宛如巨鲨之口，险恶地朝我大张着。无论哪一感都在告诉我，这不是个好主意。

&esp;&esp;“需要帮忙吗？”终于，商牧枭像是看够了戏，决定不再将自己伪装成一朵附在车门上的人形蘑菇，冲我伸出了援手。

&esp;&esp;看一眼幽森“巨口”，又看向商牧枭。这不是个好主意，谁都知道，但我仍不可避免地要自投罗网。

&esp;&esp;“劳驾，扶我一下。”我递出手，再一次示弱，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适应了。

&esp;&esp;就算有商牧枭的帮助，过程仍然不太顺利。

&esp;&esp;十二年前，一场严重的车祸致使我脊椎受损，下肢瘫痪，两条腿从那天开始彻底成了摆设。我早已接受现实，也认清自己下半生注定要与轮椅为伍。

&esp;&esp;头两年，医生让我积极复建，认为我虽然无法再像正常人那样行走自如，但或许可以短暂站立一会儿，偶尔靠着拐杖在屋子里走走。

&esp;&esp;我并没有觉得这有好到哪里去，但父母坚持，我也只得开始痛苦的复建。接着，所有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我人生头一次明白，原来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回报。而比起失败带来的沮丧，父母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失望让我更觉得煎熬。

&esp;&esp;复建终止，我不再作任何努力。父母从一开始的怒其不争，到后来彻底死心对我放任自流，也不过用了两个月。

&esp;&esp;事后想想，他们可能用这两个月已经想得很明白。与其在我这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再要一个孩子，重新培养，还更靠得住一些。于是第二年，北岩就出生了。

&esp;&esp;“你这样我没法走路。”

&esp;&esp;早知今日，我当年该更用心些复建的。

&esp;&esp;我全身一半的重量都在商牧枭脖子上，他被我带得歪倒下来，姿势变扭地撑住轮椅把手，语气已经开始变得不耐。

&esp;&esp;“那你可以想个更好的姿势。”我两手勾住他脖子，努力让自己不摔倒，而就在我话音落下第二秒，整个人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幕枭打横抱了起来。

&esp;&esp;我颇为震惊地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esp;&esp;“这个姿势就很好。”他微微一笑，将我稳稳送进后座。

&esp;&esp;落到实处，受惊过度的心脏才缓缓恢复正常节拍。

&esp;&esp;“你这个怎么收？”商牧枭摸索着轮椅结构问道。

&esp;&esp;我回过神，指挥他怎样正确折叠轮椅。他很快找到窍门，收起轮椅塞进了后备箱。

&esp;&esp;告诉他地址后，他设好导航，我们便再无交流。无论是那天关于“机会”的对话，还是方才互助小组里的一切。

&esp;&esp;雨越下越大，逐渐形成瓢泼之势。车内除了雨刮器有规律的机械声，再无其他。

&esp;&esp;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晚上雷暴的概率接近80，看来这场雨还有得下。

&esp;&esp;路上花了半小时，进了地下停车库，商牧枭直接将我送到了电梯口。

&esp;&esp;下车时，依旧是他抱我下去的。这次我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有记得跟他说谢谢。

&esp;&esp;但让我意外的是，商牧枭放下我后并没有马上开车走人，而是将车门一锁，与我大眼瞪小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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