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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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第2页）

&esp;&esp;谢星阑寒声道：“无话可说？你们三人皆有前科，赵武和莫斌乃是为一己之私，你此前为己报仇，虽犯律法，却不算至恶之人，你身世坎坷，前半生命途多舛，此前在长秋山矿场服苦役，眼看着服役期满便可重新为人，却为何走上了谋害人命之道？”

&esp;&esp;不知是哪句话勾动了孙书平心肠，他眼眶骤然红了，伏地哑声道：“小人……小人也没想到会有此等变故，小人早就后悔了，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路？”

&esp;&esp;孙书平哽咽道：“小人自被卖入风月之地，便饱受凌辱，后来到了矿场中，他们知道小人来历，自更是对小人百般鄙夷，小人只当活不下去，却被赵武二人所救，那莫斌生性与旁人不同，不觉小人卑贱，反多怜悯，小人正是孤立无援之际，自只觉有了依靠——”

&esp;&esp;“那矿场之中皆是酷吏，在那里做苦功，若没法子给足银钱，是只有越做越久的，我们所有人都受尽折磨，小人便是期限到了，只怕也难出去，他二人后来想越狱，小人心一横自然跟从，可没想到他们不止越狱，还想杀人泄愤！”

&esp;&esp;孙书平想到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心底绝望更甚，“连州的案子我并未参与，还是他们杀人之后，我发觉不妥，他们才对我坦白，我大为惊骇，却怎敢报官？我无户籍身价，早是个没名没姓之人，只是一念之差不曾逃跑，才有了后来的事……”

&esp;&esp;“我们在长秋山受够虐待，便是小人都满心愤恨，他们知道越州境内必会发通缉告示，因此不敢回越州，又因莫斌早些年是船号工人，熟悉水路行船，便想到了去其他州府作案，连州犯案后，我们从水路逃窜，本是到锦州避难的，可没想到赵武说还不够，这些胥吏也多有贫苦出身，可一旦在衙门有了公职，便自觉高人一等，对我们这些人视若草芥，赵武说，只有杀的人够多，才能叫他们害怕我们。”

&esp;&esp;孙书平流着眼泪道：“小人也很怕，但开了这个头，又哪能说收手便收手，小人本就是越狱而出，又背了人命案子，更不敢与他们闹开，只是小人力弱胆小，并不敢行截杀之事，只常做策应，我们三人同行逃离时总分开行走，一路逃来并未引得官府注意，若非得知官府衙门有了我们的画像，他们只怕还不会收手。”

&esp;&esp;见孙书平心防溃败，众人面色皆是一振，只要他坦白交代，案情经过便可大白天下，谢星阑面色微寒，“从连州开始，细细说来。”

&esp;&esp;孙书平不敢隐瞒，谢坚亦拿出备好的纸笔细细记录起来，隔着一道屋门，低低的话语声从内传出，直令外头蛮横愚昧的乡村莽汉们也提心吊胆起来。

&esp;&esp;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堂屋的门才打了开，谢咏和冯萧从内走出，谢咏道：“你们眼下不愿交代也没什么，自然会按你们不愿交代论罪——”

&esp;&esp;他话音未落，几个村汉再忍不住，忙开口服软，冯萧自带了翊卫独自审断，只一个时辰不到，这村中众人皆交代的明明白白，而有孙书平交代罪行，谢星阑反而不再问赵武与莫斌，直吩咐其二人押回京中，入了金吾卫大牢再审。

&esp;&esp;村中成年男子皆被抓获，便只剩下了各家妻儿老小惶恐不安，中间还有两老汉前来探问，皆被翊卫们震慑遣回，眼见一切都将明朗，秦缨将目光落在了那锁着的西厢房上。

&esp;&esp;她吩咐冯萧，“将门打开，我问问乌玉强。”

&esp;&esp;乌富昌父子也交代彻底，这才得知乌玉强如今只五岁不到，想到他独自被关了两个多时辰，秦缨到底不忍，而听她要开门，外头乌富昌顿时哭喊起来。

&esp;&esp;“大人饶命，小人们皆是有罪，却与孩子无关，小人们甘愿坐牢流放，求莫要为难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esp;&esp;秦缨听见这哭喊，心底唏嘘更甚，李芳蕤亦道：“幸而此地还未愚昧到虎毒食子的地步，那才真是无可救药，只是这些小孩子由这样的父母长辈教化，长大了又怎能学好？”

&esp;&esp;言语间冯萧开了门，秦缨和李芳蕤一眼便看到乌玉强正缩在靠北的木床上，他哭了许久，此刻泪干眼肿，一看秦缨和李芳蕤站在门口，他立刻戒备地站了起来。

&esp;&esp;秦缨抬步入门，“你莫怕，外头的动静可听见了？”

&esp;&esp;乌玉强迟疑着未做反应，秦缨便知他多半是似懂非懂，秦缨走到他跟前倾身，“早间我要上山去，你却说山上有鬼，这是为何？”

&esp;&esp;乌玉强缩着肩背，“爷爷说过，且……且我父亲昨日离家，正是往山上去了，我还见过有人上山去再未回来……”

&esp;&esp;秦缨皱眉，“何人？”

&esp;&esp;乌玉强抿唇道：“没见过的生人。”

&esp;&esp;“你仔细想想，是什么生人。”

&esp;&esp;乌玉强小脸皱成一团，思索半晌才道：“是来找人的生人……”

&esp;&esp;秦缨看向门口站着的冯萧，冯萧立时将话带给谢星阑，屋子里，秦缨蹲下身来，温声道：“你别怕，姐姐们是专门捉坏人的，你是小孩子，姐姐和其他人绝不会伤你，只是接下来这些日子，你可能要住去别家了。”

&esp;&esp;李芳蕤亦蹲下，“你可有相熟的长辈？有哪个婶婶待你好吗？你父亲和你爷爷若要出远门，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是不成的。”

&esp;&esp;乌富昌父子皆获罪，自不能将乌玉强独自留在这空屋子里，但一听此言，乌玉强却忽然摇头后退了一步，“不，我不去别家……”

&esp;&esp;秦缨和李芳蕤只当他太过害怕，正要安抚，乌玉强又小声道：“我不是一个人……”

&esp;&esp;秦缨闻言只以为他没懂爷爷和父亲要出远门的意思，正要再解释之时，她却忽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窸窣声，她眉头一皱，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还没等她开口，那窸窣声又响了起来。

&esp;&esp;她目光缓缓扫过屋内各处，最终，匪夷所思地看向了自己脚下平坦的泥地。

&esp;&esp;那声响，竟似乎是从她脚下传出来的……

&esp;&esp;秦缨面色陡变，“谢星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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