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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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难道事情还能变得更坏吗？”江溪压低了声音，在黑暗里竟然听起来有几分可靠：“不如闯一把。”

&esp;&esp;钟慧尔猛地坐直身子，动作拉扯到伤处，她嘶了一声：“你当我没试过？！”

&esp;&esp;“别想了，整个村子都布满了眼线，我们逃不出去的。”

&esp;&esp;江溪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就这点勇气？”

&esp;&esp;钟慧尔被激怒了，在这暗无天日的折磨里，她脾气早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暴躁，声音才要尖利起来，却又被江溪一巴掌捂了回去，少女冷冷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提神醒脑：

&esp;&esp;“安静。”

&esp;&esp;“不如先来听一听我的计划。”

&esp;&esp;钟慧尔眨了眨眼睛，江溪见她冷静下来，才又放开了手。

&esp;&esp;暗夜里，琐碎的絮语在不大的瓦房里窸窸窣窣地响起，听不真切，仿佛是谁梦中含糊的呓语，孩子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咕哝着翻个身继续睡了。

&esp;&esp;

&esp;&esp;江溪耐心地等了足足七天。

&esp;&esp;就这七天，她也一天都没有浪费，毕竟人气值这种关乎性命的要紧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于是，孩子们发现，原来那个冷冰冰的江姐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身成了温柔又暖心的小天使。

&esp;&esp;对江溪本人而言——

&esp;&esp;这滋味却不是太美妙。

&esp;&esp;孩子固然可爱，可一群孩子就成了灾难。

&esp;&esp;为了那点人气值，她硬生生将自己折腾成了一个把屎把尿都尽心尽力的老妈子，还乐在其中。每逢脑中“叮叮当当”提示人气值升高的音乐响起时，江溪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延长线，那点疲乏就又一下子消散了。

&esp;&esp;孩子其实是一种极其敏锐的生物，他们拥有野兽般的直觉，不够真诚的虚情假意是无法骗过他们的：他们往往能从细枝末节里窥到你的真心。

&esp;&esp;江溪早就发觉了，自己十分有演戏的天赋。

&esp;&esp;她太清楚，真实的自己委实不是一个温暖阳光的人，内心深藏的阴暗冷酷若是摊在阳光下，恐怕会让见者心惊，可此时扮起知心姐姐来，却驾轻就熟，半点不吃力。

&esp;&esp;前世能逃亡在外整整一年，直到自首才被抓住，也多亏了江溪这身演技：装疯卖傻，撒娇卖痴，信手拈来，毫不违和。

&esp;&esp;追根溯源，江溪发现自己还得感谢被困的那段经历。

&esp;&esp;当年被困桑家荡，她唯一能汲取外界信息的窗口，仅仅是一台黑白电视机。这台只能收得到华央台和地方台的黑白电视机，成为了江溪支撑下去的精神寄托，她沉湎在虚拟的剧情里，扮演着他人的人生——唯有这个办法，才能麻痹自己，解缓现实的压抑和痛苦，让自己好过些。

&esp;&esp;这么一日日下来，演技想不好都不成。

&esp;&esp;“多少人气值了？”

&esp;&esp;江溪在脑中问。

&esp;&esp;掌心的菩心草一日比一日活泼精神，与她气机相连，江溪能感觉到，最近自己的精力越发充沛了。比起周围喝稀粥喝得面色如土的同伴们，她的气色好得过了分。若非同样的蓬头垢面，她刻意掩饰，恐怕早就引起旁人注意了。

&esp;&esp;“四十四。”

&esp;&esp;铅印字与江溪算了笔账，九个幼儿，其中七个喜欢，两个好感，统共三十七，加上初始值十，与男孩儿的五，大贵的一，再扣去存活九日，统共四十四。

&esp;&esp;成人的防备心，果真要超出幼儿许多。

&esp;&esp;虽说大贵那边江溪已然放弃了拉拢的打算，但抱着多条朋友多条路的原则，江溪逮着机会依然会与其唠唠家常，这般绞尽脑汁，也才得了这么一点肤浅的好感，甚至那钟慧尔，更是连一丝好感都欠奉——

&esp;&esp;要不是确定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蹦跶不出去，江溪几乎要怀疑前世那一嗓子，今生还会再度响起。

&esp;&esp;“小铅，预兑四滴解忧露。”

&esp;&esp;小铅沉默地表示拒绝——一如拒绝江溪随口取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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