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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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一勺面籽儿汤舀出来，氤氲热气熏湿陈长庚眼睛。这一顿开始，今生饭桌上再没有娘温婉慈爱的笑脸。

&esp;&esp;泪珠合着面籽送到嘴里，咸中带着暖热。

&esp;&esp;秋生打外边进来，看见陈长庚跪坐在炕桌前吃饭，惊喜的不得了：“小叔你可醒了，你不知道姑姑这些日子有多难！”

&esp;&esp;几步走到炕沿儿，看碗里的面籽儿汤下去一半，秋生一颗心才算安稳，仿佛陈长庚醒了他有靠山似得。双手撑着炕沿儿两腿一用力，秋生坐上去继续替麦穗叫苦。

&esp;&esp;“你躺炕上昏迷不醒，姑姑去大堂伯家求他替你家卖几亩地救你，有那么几家千阻万拦……”

&esp;&esp;当初就是那几家人要赶他们母子走，想到他们那天在大堂伯家急切的嘴脸，秋生露出个轻蔑笑容：想发绝户财，什么东西。

&esp;&esp;“他们说谁家小孩儿不发烧，浸几个凉水帕子就好，糟蹋祖宗田产算什么。”

&esp;&esp;陈长庚轻轻放下勺子，没碰出一点声音：“我家田地是我娘嫁妆置办的，算不到祖产里。”

&esp;&esp;“这样？”麦穗疑惑“那大堂兄咋不说呢？”

&esp;&esp;陈长庚垂下眼帘看碗里糊底的面籽儿，陈进福的人品值得相信。可见自己病的有多凶险，以至于正直君子左右为难，又怕耽误病情又怕糟蹋田产。

&esp;&esp;是麦穗救了自己命。

&esp;&esp;秋生眼睛亮闪闪看着麦穗：“还是姑姑有办法，让我在家看着你，自己偷拿田契去回春堂找大夫。”

&esp;&esp;“姑姑一天到晚守着你，喂吃喂喝还要扶着迷迷糊糊的你解手……”

&esp;&esp;解手？那自己……什么……都被看光了……可能还摸了……陈长庚想不下去脸色爆红，秋生话真多！

&esp;&esp;秋生话确实多，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那几家天天过来看你，来了就跟贼似得东看西摸。姑姑气的不得了，你烧得说胡话那几天，他们把姑姑赶出去说姑姑粗心不会照看。”

&esp;&esp;“姑姑跑的鞋子都丢了，连哭带跑找大堂伯来主持公道。”

&esp;&esp;麦穗那一次闹得很凶，陈长庚烧的满嘴胡话脸红的能滴血，凶险的不得了。麦穗拉着陈进福到家，豁出命连指带骂祖宗十八代，一张嘴能喷出血来。

&esp;&esp;陈长庚垂着眼帘静静听，食指在桌上轻轻滑动。

&esp;&esp;麦穗这会儿有底气，唾骂：“想发我家绝户财？我呸！我们崽崽可是鬼节生的，命硬的很要死也是先死他们。”

&esp;&esp;……一直被诟病生日的陈长庚，原来鬼节还有这好处？不过拜秋生所赐，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esp;&esp;陈长庚清醒秋生放下心，收拾收拾也要去做自己生意了。他不肯要姑姑家剩菜剩饭，不是瞧不起，他都吃百家饭了，还有什么瞧不起。

&esp;&esp;而是……三奶奶走了，麦穗家日子还不知道怎样，他不想分麦穗碗里的饭。

&esp;&esp;陈长庚看着麦穗收拾碗筷擦桌子，很熟悉，这动作娘在的时候他见过无数次。

&esp;&esp;“用了多少地？”语调平静

&esp;&esp;！

&esp;&esp;正在干活的麦穗僵硬的停下动作，庄稼人卖地，这事儿要命了。麦穗干干笑笑：“五亩”觑了觑面色平静的陈长庚，麦穗莫名心虚，下意识缩缩肩膀觉得又气势不足。以后是自己带崽崽，得有大姐派头！

&esp;&esp;挺起胸，“娘说人最重要，钱都是其次的！”

&esp;&esp;“我不会感激你救了我。”有一瞬陈长庚甚者觉得跟娘去了才好，当然也只是一瞬。作为爹娘独子，光耀门楣传递血脉，他责任更大。

&esp;&esp;原来不是责备自己，麦穗松口气放下心，一手还端着碗，一手还拿着抹布：“谁让你感激，我答应娘守着你……”

&esp;&esp;想到那一日娘临终交代，麦穗垂下头藏起热潮阵阵的眼眶，声音低低：“我答应娘陪着你，答应娘让你读完四书五经。”

&esp;&esp;麦穗看着自己手里抹布，有点旧软软一团捏在手里，但是没有一点菜渣饭渣。看，崽崽就是这样精致的孩子，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esp;&esp;轻轻吸吸鼻子低声慢语：“我知道讨厌我，但是你能不能乖点别跟姐姐闹，家里就剩咱们两了。”

&esp;&esp;……陈长庚被麦穗说的心下凄惨：“……别叫我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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