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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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第2页）

&esp;&esp;幸而良马识途，走街串巷自己跑得好好的，不需要骑士多费心。

&esp;&esp;颠到半路，沈柒忽然勒住缰绳，迫不及待地滚鞍下马，扶着路旁的垂柳树干，哇一下就吐了。

&esp;&esp;满地狼藉，酸风飘散。附近一个更夫捂着鼻子，匆匆走过，除此之外再无行人。

&esp;&esp;垂柳外侧是小河，水面幽暗，映着远处的微微灯火。垂柳内侧是一条青石小路，再往内是一堵粉墙。书院的先生和学童都放了假，连守夜人也回家过团圆节，粉墙内一片漆黑寂静。

&esp;&esp;沈柒接连吐了两次，腹内勉强安定了些，离开柳树，脚步趔趄地走到河边蹲下身，用手掌舀水漱口洗脸。

&esp;&esp;冰凉的河水令他似乎清醒了三分，他用手抹去满脸水珠，正待起身返回坐骑上——

&esp;&esp;一道游蛇般灵快奇诡的剑光，从幽深的水底疾射出来，直刺他的门面。

&esp;&esp;剑光极快、极刁钻，沈柒只来得及向后仰头，很勉强地避开这致命一击。

&esp;&esp;与此同时，一团黑影在四溅的浪花中破水而出。

&esp;&esp;剑芒如流星如电光，沈柒被醉意拖着手脚，似乎连刀都拔不利索了，只能侧身翻滚，避开剑风。

&esp;&esp;翻滚，踉跄，前仆，后仰，每一下攻击他都避得十分狼狈，仿佛下一秒就要命丧剑下，但又偏偏每一下都像走了狗屎运，总是堪堪擦着剑锋闪过。

&esp;&esp;剑光更疾，沈柒衣袍上多了好几道裂痕，他吸着气纵身跃上粉墙的墙顶，身形不稳地向院内栽去。

&esp;&esp;黑衣人与剑光浑然一体，追着他的背心，眼见要刺个透心凉。

&esp;&esp;沈柒人在半空，猛地扭转腰身，抖出之前藏在袖内的镔铁锁链，一圈圈缠住剑锋，也缠死了持剑的手臂。

&esp;&esp;黑衣人惊觉有异，兜帽下的脸猝然抬起，一双鬼魅般的猩红眼睛直直望向沈柒。

&esp;&esp;沈柒心底凛然，提前转开脸去，不与他的目光接触，手上动作不停，将铁链一头的锁扣牢牢扣住对方臂腕。

&esp;&esp;这镔铁链子再绕到身后交错，一勒一扣，锁住经络内真气走向，任他背生双翼也插翅难逃，是公门内专拿习武人犯的利器。

&esp;&esp;沈柒旋到黑衣人身后，扣上前尘旧事如幻（上）

&esp;&esp;夜里雪下得紧，流霰飞白，朔吹卷枝。

&esp;&esp;西厢房内间，十二岁的沈柒搂着九岁的沈晏，在其薄如纸的棉被里发抖。

&esp;&esp;沈柒困顿万分地睡着，没多久又被冻醒，伸手摸了摸沈晏冷冰冰的四肢，忍着哆嗦把弟弟的两只小手揣进自己怀里。

&esp;&esp;外间矮榻上睡着十一岁的沈明露，合衣裹着棉被，悄无声息地像只蜷缩的奶猫。桌面仍亮着灯，但烛光已十分微弱，依稀把姚氏瘦而局曲的身影映在了帘子上。

&esp;&esp;“……娘，来睡觉，别管那个了。”沈柒低声唤，声音冻得沙哑。

&esp;&esp;姚氏把针在头发上擦了擦，回道：“就好了，你们继续睡，娘一会儿就好。睡吧，啊。”

&esp;&esp;沈柒知道她一会儿根本好不了。

&esp;&esp;连熟练的绣娘都要做半个月的绣活，勒令她五天内完成，完不成就不给他们母子饭食与火炭，就这样逼她日以继夜地熬。她才二十六岁，鬓边已出现零星白丝，眼睛也快熬坏了。

&esp;&esp;沈柒跳下被窝，想去拽她劳碌的手。

&esp;&esp;姚氏侧着身子躲开，双眼红肿，“七哥儿，你别闹，和小九睡觉去。”

&esp;&esp;沈柒咬牙怒视她手里尚未完工的华服。姚氏无奈放下绣活，起身说：“你回床上，娘给你唱小曲儿。”

&esp;&esp;“不用。”沈柒扭头走开，钻回被窝里。唱完小曲儿她不是还得接着绣，并且还要把浪费的时间补上，倒不如不唱。

&esp;&esp;沈晏睡得迷迷糊糊，被灌进被窝的冷风激得打了个寒战，沈柒紧搂住弟弟，在昏黄光影的摇曳中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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