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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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第1页）

&esp;&esp;耿炳文带着三十万北伐军出发北上，临行前，建文帝举办了盛大的出征大典，以鼓舞士气，建文帝发表了演讲，最后说道：“勿使朕有杀叔之名啊！”

&esp;&esp;耿炳文一听，先是一愣，不过，他到底是多年的老臣、唯一活到了建文朝的老将军，一下子明白皇上是啥意思：

&esp;&esp;我作为侄儿，不能亲手杀了皇叔，会造成一生都难以洗脱的污点，所以，我只想看见皇叔的尸体，皇叔必须死在战场上，你千万不要把燕王活捉回来，让我背负杀害亲叔叔的污点。

&esp;&esp;上位者很少在公开场合直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就是所谓的官方言论，官方言论永远不能看字面上的意思，而是要努力挖掘字面以下的意思。

&esp;&esp;简单的说，就是不说人话，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esp;&esp;耿炳文这种老臣能够准确揣摩建文帝的话，但是，下级军官或者普通的士兵、包括百姓们大多只能从字面上理解皇上在北伐动员大会上的讲话。

&esp;&esp;而他们的理解和正确答案刚好相反……

&esp;&esp;他们只能简单粗暴的认为，建文帝的意思：不要杀皇叔！不要杀皇叔！不要杀皇叔！

&esp;&esp;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否则会让我背负杀害皇叔的污名！

&esp;&esp;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esp;&esp;纪纲带着锦衣卫暗探，把建文帝这句“勿使朕有杀叔之名”就像蒲公英似的，散播到海角天涯，让天下人都晓得建文帝“不要杀皇叔”。

&esp;&esp;谁杀皇叔，就是陷皇上于不义，就是抗旨，抗旨要杀头的……

&esp;&esp;建文帝：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esp;&esp;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sp;&esp;且说北伐军出征，建文帝信心满满，礼部甚至都开始预备凯旋而归的阅兵仪式和庆功大会了。

&esp;&esp;后宫，慈宁宫。

&esp;&esp;吕太后又请胡善围下棋。

&esp;&esp;今年的夏天略长，到了八月还烈日炎炎，夏天好像自己快要完了，连忙把所有余热全部散发出来。

&esp;&esp;书房里，门窗紧闭，一缸冰散发着寒气，驱散暑热，冰面上摆放着一盏盏红色的睡莲花。

&esp;&esp;胡善围用拇指指腹慢慢磨蹭着墨玉雕琢的棋子，不紧不慢的观察着棋盘走势，迟迟没有落子。

&esp;&esp;吕太后端着莲心茶抿了一口，调侃道：“胡尚宫也有落棋不定的时候。”

&esp;&esp;相处了整整一年，吕太后发觉自己和胡善围有很多共同点，她甚至是后宫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吕太后有些喜欢上胡善围了，她一直以武则天自居，把胡善围当成她的上官婉儿。

&esp;&esp;胡善围一笑，还是不落子，说道：“太后现在难道不和微臣一样吗？”

&esp;&esp;今年大年初一大赦，大批老宫人进宫，新宫人入选进宫，其中吕太后名单的人几乎都被胡善围“选”进宫，这些人经过半年时间，已经熟悉后宫一草一木，也有机会凑到御前了，按照原计划，八月十五中秋节家宴，就是动手刺杀建文帝之时。

&esp;&esp;但是这都八月初十了，胡善围还没有接到吕太后准备起事的准信。

&esp;&esp;吕太后和胡善围已经有了默契，立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办法，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燕王气势汹汹，势如破竹，北伐军为了选主帅，拖了一个月才出征，已失去最好的先机，眼睁睁看着燕军发展壮大了。如果哀家和衡王这个时候动手逼宫，皇上被刺驾崩，那么前方北伐军八成会军心动摇，输了为我着甲

&esp;&esp;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李景隆对建文帝而言是个黑洞，但是对燕王而言就是童话里的那个天使。

&esp;&esp;且说燕王接到胡善围的情报，说李景隆要来接替耿炳文，立马撤军，回到北平修整，次子朱高煦在京城当了近十年的人质，虽有舅舅们庇护，但他天性狂放不羁，英勇好斗，着实觉得憋屈，好容易借着亲爹诈病逃回北平，立刻拿着武器和亲爹一起冲锋陷阵，狠狠的出一口鸟气。

&esp;&esp;正打在兴头上呢，燕王就要撤退，朱高煦少年意气，实在舍不得走，说道：“父王，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带兵攻城，一定要夺下真定，生擒耿炳文。”

&esp;&esp;燕王最喜欢这个最像他的二儿子，虽说多年不见，但父子两个一起出征，战争中最能产生生死相依的感情，消除了隔阂，父子情越发浓厚，燕王对朱高煦很有耐心，解释道：

&esp;&esp;“兵法有五败，景隆皆蹈之。为将政令不脩，纪律不整，上下异心，死生离志，一也；今北地早寒，南卒裘褐不足，披冒霜雪，手足皲瘃，甚者堕指，又士无赢粮，马无宿槁，二也；不量险易，深入趋利，三也；贪而不治，智信不足，气盈而愎，仁勇俱无，威令不行，三军易挠，四也；部曲喧哗，金鼓无节，好谀喜佞，专任小人，五也。九江五败悉备，保无能为。然吾在此，必不敢至，今须往援永平，彼知我出，必来攻城，回师击之，坚城在前，大军在后，必成擒矣。”

&esp;&esp;意思是说，兵法有五败，只要有一败，就会导致战败，而李景隆这个天才把五败全部占全了。

&esp;&esp;首先是北伐军乌合之众，有组织无纪律，李景隆没有打过打仗，根本无法指挥几十万军队；其次是马上到十月了，十月南方还算暖和，但是北方会结霜下雪，这些军队来自南方，无法适应北方气候，粮草又不够，估摸不是冻死就是饿死；第三是李景隆是个脑残；第四是军纪散乱，像李景隆这种谄媚小人者得势，有能力的被排挤；第五是现在耿炳文守城，他守城从来没有败绩，咱们不要硬啃，小心磕坏了牙齿。如今辽东军进攻永平，一旦永平败了，北平必然腹背受敌，我们现在更需要去支援永平。

&esp;&esp;简单说，就是李景隆这个人是全方位无死角三百六十度的纯沙雕，与其说他是来打仗的，不如说是来送人头的，不足为虑，我军现在要做的去支援军事重地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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