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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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页）

&esp;&esp;丰宁公主说好，“哪怕去一趟永安坊，看看庆王府的境况也好。”

&esp;&esp;庆王是今上好个急智！

&esp;&esp;这也算尽了人事，毕竟刚刚经历过烽火狼烟的长安城，有太多危险的隐患，别说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就算是少壮的青年，也不敢随便外出。

&esp;&esp;药藤得令应了声是，很快便让人搬过一架梯子，靠在了前院的墙上。

&esp;&esp;辛家因是有名望的大族，居于坊内，但大门是向着直道开的。眼下城里兵荒马乱，大门不敢随便开启，因此宅内的人想了解外面的消息，有时也从墙头上获取。

&esp;&esp;居上的脾气一向自由奔放，阿耶和阿娘苦口婆心多少次，让她做好表率，给底下妹妹们立榜样，她总是嘴上答应，听过之后便抛到脑后去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不那么多，但由于出身的缘故，对四大家的女孩子们要求更严。可她偏不，她就要这样活着，爷娘劝说多次未果，后来也就懒得啰嗦了。阿耶对她的评价，从一开始的“吾家麒麟女”到提起她就摇头，“这个反叛”，心灵上被锤炼得多了，渐渐也就适应了。

&esp;&esp;梯子靠在墙头，十分稳固，药藤撼了撼，回身向家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毕竟女子登梯上高，裙底被人看见不好。待家仆走后，她自告奋勇，“还是婢子上去吧！”

&esp;&esp;居上说不用，自己对外面的境况也很好奇，那晚挂灯之后，就没能再迈出门槛一步，也不知道现在的长安城变成什么样了。

&esp;&esp;“你替我扶稳，我上去看看。”她说着牵起裙角掖在胸前的束带上，顺着梯子一级一级登了上去。

&esp;&esp;大宅的墙，相比坊院中普通人家的矮墙要高不少，总得登个六七级，才能攀上墙顶。居上其实有些怕高，差不多踩上我几时骗过你！

&esp;&esp;这厢说定，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esp;&esp;居上先去郡主院子里问了一回，“阿嫂可愿意一起去看存意？”

&esp;&esp;郡主如今被削了等子，父亲又无端亡故，母亲被远远送到河东的太清宫入道去了，原本引以为傲的出身忽然变成了昨日烟云，因此病了半个月，人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esp;&esp;乏累地抬了抬眼皮，郡主摇头，“走不动，将养一阵子再说吧。”

&esp;&esp;当然孩子的事是空欢喜一场，不过月事不调，加上那日想哄骗居上，临时想出来的臭主意。

&esp;&esp;居上也不怪她，毕竟经历了这样大的打击，高存意也不是她一母的同胞，这个时候不愿意去就不去吧！

&esp;&esp;不过郡主还有话让居上带给弟弟，“同存意说，无论如何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指望。”

&esp;&esp;至于什么指望，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恶心恶心凌家人也好。

&esp;&esp;居上点了点头，“阿嫂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esp;&esp;回去换上了婢女的衣裳，整了整身上半臂，白茶色的笼裙上束着柳芳绿的素带，头上梳起螺髻来，尖尖的两个角，格外有种玲珑俏皮的味道。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遍，没有什么疏漏，提起厨上准备好的食盒便出门了。

&esp;&esp;修真坊在长安城的西北角，那个方向居上去得甚少，须穿过西市，一路往北才能抵达。

&esp;&esp;新的王朝建立了，江山易主，动荡过后对黎民百姓都有些影响，然后出现了个奇怪的现象，西市逐渐恢复了往日繁华，但西市外的夹道间，停满了各种木料打造的棺材，购买不需入店，直接在棚子底下挑选便可。然后许多披麻戴孝的人在周边穿梭，隔了一道坊墙，是胡商高声的叫卖，还有站在高台上大跳胡腾舞的歌舞伎……人的悲喜，果真是不相通的。

&esp;&esp;马车从街市上经过，药藤揭开食盒的盖子，唯恐颠簸之下坏了糕点的品相，查验过后一切如常，车也到了修真坊前。坊门上有武侯看守着，见车到了门前，便大马金刀挡住了去路。

&esp;&esp;居上推开车门，自报家门：“我们是待贤坊辛家的人，奉弋阳郡主之命，前来探望庶人高存意。”

&esp;&esp;高存意如今是虎落平阳了，但辛家在新朝仍有头脸，再者弋阳郡主和他是姐弟，派人来探望倒是有理有据。

&esp;&esp;武侯退后了两步，抬起刀把向内指了指，“步行入内，不得乘车。”

&esp;&esp;居上忙说好，带着药藤从马车上蹦下来，各提着一只食盒进了坊院内。

&esp;&esp;这处坊院偏僻得很，以前也曾囚禁过犯错的宗室，临近坊门的地方作为将作处的仓库。居上循着小路向前，走着走着，着实觉得心酸。绿树掩映的尽头，那院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门前好大一口水缸，上面架着毛竹劈成的水渠，用来承接雨天屋檐滴落的雨水。门前中路两旁种了不知名的蔬菜，已经被艳阳照得发蔫了，菜如其人，大约这也是高存意的现状吧！

&esp;&esp;当然，即便是区区的柴扉，也有人把守。药藤上前通禀，守门的也不曾过多为难，冷着脸把她们放了进去。

&esp;&esp;一路到了台阶前，迈进门槛，这屋子里真是暗，有门有窗，光线却怎么都照不进里面来。

&esp;&esp;“存意？”她探身唤了两声，“高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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