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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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2页）

&esp;&esp;“我六岁拜师学艺，在?师傅家砍柴挑水五年，才学了一套粗浅的枪法。后来小师弟惹事，我为他?挡了一刀，左手不灵便，师父方将他?的独门刀法教给我。若没了右手，我便再也做不得护卫。程大夫，家母年事已高?，小女年幼，兄长前?年得病故去，留下嫂子与侄儿……即便只有一成的可能，我也甘愿。”

&esp;&esp;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古代生活处处不易。

&esp;&esp;程丹若感念他?先前?的奋不顾身，决意和他?一起冒一次险。

&esp;&esp;而断肢再植手术，虽然属于风险高?，过程复杂，难度又?大的手术类型，却?有一个好处——对器械的要求不高?。

&esp;&esp;不需要电子设备，简单的手术器械已经打造出来，缝合线也能寻到代替品。

&esp;&esp;江南一带，纺织业发?达，能买到各种不同的线，而女红好的绣娘，能徒手分?出比头发?丝还?细的线。

&esp;&esp;缝合同样。

&esp;&esp;缝合细小的血管需要显微镜，古代肯定没有，但此时的许多绣品，栩栩如生，纤毫毕现，不比缝合血管来得容易。绣娘的眼睛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也是?这么瞎的。

&esp;&esp;程丹若自幼年起，便与针线打交道，又?知?道保养，眼神还?过得去。

&esp;&esp;至于麻药，古代其实不缺，外敷与内服皆有。

&esp;&esp;最重要的是?，外科手术的基础——解剖学知?识，完完整整在?程丹若的脑中。

&esp;&esp;这里?有一个奇妙的巧合。

&esp;&esp;现在?是?泰平十?七年，也是?公元1558年，十?五年前?，即1543年，意大利帕多瓦大学的解剖学教授，安德烈亚斯·维萨留斯出版了《人体结构》，奠定了解剖学的基础。

&esp;&esp;程丹若这辈子，就出生在?1543年，同一年，哥白尼逝世。

&esp;&esp;换言之，1557年动一场手术，并没有那?么超前?和不可思议。

&esp;&esp;程丹若觉得可以赌一赌。反正截肢的风险同样不小，也可能因失血过多或感染而死。

&esp;&esp;短暂地?放松了眼睛和脖子，她又?投入到缝合中。

&esp;&esp;一针一线，烛光摇曳，照亮方寸之地?。

&esp;&esp;偶尔的，她抬头看一眼钱明。

&esp;&esp;他?不止伤口处敷了麻药，为保持不动，还?另外含了洋金花镇静止痛，故意识有些不清醒。可中药麻醉的效果?比不上真正的麻醉剂，时不时总会抽痛，导致手臂牵动，影响缝合。

&esp;&esp;“按住他?。”她吩咐。

&esp;&esp;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摁住了钱明的胳膊。

&esp;&esp;程丹若诧异地?抬头。

&esp;&esp;谢玄英解释：“我让李护卫带人巡逻去了。”

&esp;&esp;他?用刘海平等人，却?不等于信他?们。客栈里?有老师在?，事态未明，谢玄英可不放心就此入睡，让护卫分?班巡逻，以御宵小。

&esp;&esp;没人能确定，海盗团伙已无漏网之鱼。

&esp;&esp;小心驶得万年船。

&esp;&esp;然而，奔波一天，谢玄英也困倦难当，恐自己睡去，干脆找些事做。

&esp;&esp;程丹若放下针线，道：“谢公子，外头风尘大，常裹挟风邪，贸然靠近病人，易引发?风毒。”

&esp;&esp;风毒，就是?破伤风的中医说法。

&esp;&esp;在?古代动手术，破伤风是?绕不过去的麻烦，只能尽量保持卫生，多用高?温消毒器具。

&esp;&esp;“请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来。”她说，“劳驾。”

&esp;&esp;谢玄英略微尴尬，赶紧收回手：“稍等。”他?匆匆出去换衣，程丹若则夹起准备好的纱布，迅速擦拭伤口，并用调配好的生理盐水清洗。

&esp;&esp;一刻钟后，他?换上青色直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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