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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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吉的养父母是中国人，但也都很重视圣诞节，每年家里一楼的客厅总有一棵高到天棚的圣诞树。因此他跟方杰一起住的几年也是喜欢装饰圣诞树，他们的树是买的打折货，只有家里一半那么大，枝杈也不多，但每年还是给他很多快乐。今年却倒霉，给楼上漏下的水弄坏，拿出来看，简直惨不忍睹，用不了，也舍不得扔。小吉的嗓子火烧火燎地疼起来，鼻子也开始搞怪，他有个毛病，通宵不睡呼吸道就会难受，他一直佩服方杰一夜一夜地通宵实验，早上还能生龙活虎。吞了药片，洗了个热水澡，从卫生间出来，给一阵冷风激到，细看不是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方杰，他的大衣就跟冰一样冷。&ldo;这么早回来？&rdo;小吉边擦头发边问。&ldo;哦，回来给你送个东西，我一会儿还要再出门。&rdo;&ldo;什么呀？&rdo;小吉顺着方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门口放着一棵新鲜的圣诞树，翠绿的枝叶，还挂着未化的冰雪。小吉楞了一下，接着兴奋地喊出来：&ldo;天啊，你不是连夜去偷树了吧？&rdo;方杰戴着厚手套的手在小吉脑袋后面拍了一掌，有点洋洋得意地，&ldo;谁偷了？昨天晚上实验室教授送的，我一大早拿回来。喜欢吧？&rdo;小吉用力点头，无限憧憬地说：&ldo;店里剩下不少装饰品，经理也说我可以拿回来用。我们今年会有一棵很精神很漂亮的树啊！&rdo;小吉是个有点小幸福能高兴半天的人，方杰从后面抱住他的时候，他一双眼睛怎么也离不开那新鲜的枝叶。&ldo;你昨晚又没睡好吧？&rdo;&ldo;还行。&rdo;&ldo;撒谎，眼睛还充血呢！&rdo;方杰捏住他的下巴，迫他转过头，带着命令样地说，&ldo;张嘴，说&lso;啊&rso;！&rdo;小吉无奈苦笑，&ldo;嗓子还好。&rdo;&ldo;张嘴！&rdo;方杰铁面，完全不容他讨价还价。小吉只好张开嘴，让方杰检查，不敢乱说话。&ldo;吃药了没有？&rdo;&ldo;吃了，两颗。&rdo;&ldo;白天多喝水，把药片带着，午饭以后再吃一次，你今天什么班？&rdo;&ldo;早班。艾比要带孩子看医生，我替她晚班，所以到要上到晚。&rdo;&ldo;怎么她们都找你替班？&rdo;方杰一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牛奶，&ldo;不是欺负你吧？&rdo;&ldo;不会！我比较好说话吧！再说都有请假的时候，我帮她们，将来需要她们也会帮我的。&rdo;&ldo;你，该不是为了加班费吧？&rdo;方杰盯着周小吉，脸色已经不太好看。&ldo;不是！&rdo;小吉连忙解释，&ldo;真的不是。&rdo;&ldo;嗯，你昨晚没睡好，也需要休息。&rdo;&ldo;我今晚一定把觉都补回来，你在家里么！&rdo;&ldo;恐怕不行，下个星期要开始实习，我还有个解剖报告没交，这两天可能多数要呆在实验室。你怎么办？一直不睡？&rdo;&ldo;困了累了，哪有睡不着的道理？你不在也挺好，给我时间把树装饰好，给你个惊喜吧！&rdo;一起坐着，随便吃了些麦片做早饭，稍微聊了会儿，周小吉上班的时候，方杰也再出发了。冬天的早晨，两人肩并肩走到街道的尽头，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冲不同方向转身。积雪枝头的空隙间，依稀看见明亮的光线里，微笑的脸，轻声道别，温柔地挥手。经理室暖和得让人发汗，周小吉等经理讲电话的几分钟里，觉得脸&ldo;轰轰&rdo;地热了起来。他盯着桌子上经理的全家福看，两个儿子，一个象爸爸，一个象妈妈，笑得跟两个小傻瓜一样。他想起弟弟周小祥，他们也有张类似的全家福照片，弟弟长得象爸爸妈妈的混合体，说不清象谁更多一些，而自己，就两个都不象，一点儿也不象。小时候跟弟弟打架，弟弟说他是拣来的孩子，他很生气，把弟弟打得头破血流。很多年后答案揭晓，原来弟弟当初诅咒他的话，都是真的。有时候看似简单的答案，其实可以解释很多疑团，成长中很多的不理解，都随着这样的答案迎刃而解了。&ldo;你还好吧？&rdo;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电话，正端坐对面看着他。&ldo;很好。找我有什么事？&rdo;&ldo;昨天过来的几个人，是总部负责企划宣传的，最后来的那个&lso;毛毛头&rso;，是公司聘任资深的摄影师杜棚。我们这个店，要做个自己的小册子，想找个模特，他对你很感兴趣，可他说你拒绝了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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