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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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平凉府，隶属中原道，因府城坐落于“千里无澜，万里平波”的平凉湖旁而得名，是大燕曾经颇负盛名的鱼米之乡。

&esp;&esp;因此房价也特别贵，李药袖默默补充了一句。李药袖她爹曾一度看好平凉府的发展前景，不仅大量购入田庄地产，还投资创立了个不大不小的船行和码头。李药袖她爹之所以能在一众吃软饭的皇亲宗室里脱颖而出，得亏他独到的经商眼光。

&esp;&esp;可人算不如天算，纵然李药袖的老父亲是个经商奇才，恐怕也想不到当今的大燕人口骤减，一片一片的田地村庄连着荒废。

&esp;&esp;李药袖平摊在小马驹平稳柔软的头顶，脑壳上顶了片绿油油的叶子遮太阳，双目呆滞地看着沿途荒芜的田地和倒塌的房屋。这样的情景她已经连着看了三日了，据沈檀掐指一算，如无意外，他们至少还要走上近两日才能抵达平凉。

&esp;&esp;“有意外的话，”沈檀找了处尚算干净的泉眼，摘下水囊灌水，“另当别论。”

&esp;&esp;李药袖顶着绿叶子幽幽地说：“我总觉得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外就会发生了。”

&esp;&esp;沈檀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

&esp;&esp;黑蛇“嘶嘶”大笑：“小蛇老倒霉蛋了，嘻嘻。”

&esp;&esp;“……”沈檀慢条斯理地将从马背的行囊中抽出个小锅，架在刚堆起的篝火上烧水，皮笑肉不笑道，“看来你在江阳城学了不少东西，都会说人话了。”

&esp;&esp;这条可大可小的黑蛇丝毫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还以为他在夸张自己，顿时更加得意，整条蛇惬意地滑进溪水里畅游：“那是那是！不是每条蛇都像我一样聪明，何况我还爱学习！”

&esp;&esp;“……”可、可恶！好像被内涵到了，不爱读书的李药袖狠狠咬住叶子一角。

&esp;&esp;沈檀莫名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嘲笑洋洋自得的黑蛇，还是心虚的小镇墓兽。

&esp;&esp;一刻钟后，李药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言出法随，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瞬间阴云密布，阵阵凉风卷起枯叶沙尘迷得人眼都睁不开，冰冷腥气的水汽从遥远的江河席卷而来，带了一声滚滚闷雷。

&esp;&esp;沈檀与李药袖同时沉默了，倒是缩成两米多长的黑蛇兴奋地直线膨胀，巨大的身躯俨然快要将溪流填满，两只逐渐变成灯笼大小的眼睛忽闪忽灭。

&esp;&esp;“嘶嘶”“嘶嘶”一时间，两岸一人多高的芦苇丛里响起无数独属于爬行动物的低鸣。

&esp;&esp;李药袖和小马驹同时惊悚地跳了起来。

&esp;&esp;沈檀顺手拿起根木棍，当头敲在黑蛇三角形的脑袋上：“别发疯。”他的脸上不复惯来从容不迫的笑意，一直被帽檐耷拉盖住的双眼点漆如墨，冷冷地注视着快成庞然大物的黑蛇。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这一刻显得格外冷肃，严苛。

&esp;&esp;黑蛇冷不丁被他一敲，毫无人性的冰冷双瞳缓慢眨了一眨，梦呓般的声音伴随蛇信子吐出：“可是，小蛇，快下雨了耶，你不高兴吗？”

&esp;&esp;于是，沈檀又给了它当头一棒。

&esp;&esp;黑蛇泄气了，黑蛇痛了，黑蛇萎靡地一寸寸缩小盘在地上，像条委屈的黄鳝。芦苇丛中潮水般涌来的声响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躲藏在阴影里“生物”悄悄又离开了。

&esp;&esp;李药袖头一次见沈檀如此严厉地对待喜欢撒娇的黑蛇，虽然她被它一瞬间的怪异举止和周围的变化所吓到，但在周遭恢复平静后她看着萎靡不振的小黑蛇又有点于心不忍。她叼着叶子，讪讪道：“孩子不懂事，打一下就够了嘛。”

&esp;&esp;“……”黑蛇，“呜呜！”

&esp;&esp;沈檀一言不发地迅速将东西收拾好，将李药袖从小马驹头上拿入怀中，这才弯腰捞起地上生闷气的一坨蛇。

&esp;&esp;“……”一坨蛇十分有骨气用力拍开他的手，凶道，“别碰老子！老子自己走！”说罢一扭一扭攀着沈檀的裤脚爬到他腰上，再自己麻溜地钻进了皮兜里。

&esp;&esp;“……”沈檀扶额，喃喃道，“怎么连脏话都学了，”他想起什么，警觉地低头看向怀中的镇墓兽。

&esp;&esp;李药袖无辜看他。

&esp;&esp;沈檀：“……”

&esp;&esp;李药袖大怒，胖爪子把绿叶拍得啪啪响，震声道：“你看什么！我从小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才不是那种说脏话的女……妖怪！！”

&esp;&esp;“……”沈檀露出个想笑又不能笑的古怪神情，半晌憋出一句：“不愧是皇陵出身的镇墓兽，家教……一直都这么好吗？“

&esp;&esp;李药袖：“……”

&esp;&esp;……

&esp;&esp;雷声愈发密集了，从他们跨出江阳城地界碑，踏上平凉府地界的

&esp;&esp;小兽入梦

&esp;&esp;“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孩稍显稚嫩声音又响起：“好吧好吧，师父同意你们进来躲雨。”褪色的木门在小孩一番费劲的操作后小小开了一条缝，一双小小的眼睛警惕地透着门缝将门外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预备稍有不对立刻关门。

&esp;&esp;沈檀卷着缰绳，朝他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多谢你了，小师傅。”

&esp;&esp;小孩这才放下点心，将门开大点，容沈檀牵着小马驹哒哒跨过门坎，人刚一进来他立刻又踮起脚将大门关上，重新插上长木条。

&esp;&esp;藏在沈檀怀中的李药袖这才看清，那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和尚，穿着粗布短打僧衣，剃了个圆溜溜的光头，一双黑豆子似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瞧着很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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