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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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歉说:&ldo;阿瓒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他有时候还像个孩子。&rdo;祁善没有搭腔,心想子歉的话说得还是太宽容。若周瓒是孩子,那孩子的心思也未免太深。她摆弄着那张银行卡,看到卡背面子歉的签名,一笔一画刚劲工整,却落笔太重。他们刚入座的时候,餐厅经理捧着一支红酒过来确认,说:&ldo;请问是周子谦先生吗?麻烦过目一下你们预订的酒。&rdo;子歉纠正他,&ldo;是周子歉,抱歉的歉。&rdo;他的话平淡之至,像重复过无数遍,早已不往心里去了。祁善听了还是有些替他难过。她理解周瓒的愤怒和介怀,周瓒没有错,然而子歉错了吗?是一出生带来的原罪,以至于一辈子名字里都要背负着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歉意?&ldo;你不用特意给我钱去解押。周瓒每次借钱,没多久就会还回来的。他混账是混账,没拿过我的钱乱来。解押的事让他去办就好了。我平时不怎么用钱,所以他开口借钱的时候我没有想太多。&rdo;祁善解释道。&ldo;你啊……&rdo;子歉笑着摇头。祁善和周瓒一样都是在优渥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从没有为钱cao过心。周瓒还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可祁善呢,估计她连自己名下的铺面每个月具体收租多少钱都未必了解。她被人照顾得太好,浑似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用周启秀的话说,小善被阿瓒卖了都会替他数钱,或许还怕周瓒的买卖吃了亏。&ldo;我想起二叔以前提到的一件趣事。&rdo;子歉若有所思道,&ldo;他说在你和阿瓒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出差回来,看到你们俩在家门口玩闹。阿瓒教你玩了一个新游戏,叫&lso;你打我一下&rso;。两人轮流进攻,动手前要先喊&lso;你打我一下&rso;这个口号。每次都是你先开始,反正是他制定的规则。结果二叔看到的场面是他不停地拍你的头,你喊一次口号,他拍你一次。一直拍到你哇哇地哭,也没轮到他挨打。&rdo;&ldo;被你说得我小时候好蠢。&rdo;祁善不禁赧然,子歉这么一说,她依稀想起是有这件事的。阿秀叔叔当时扯开周瓒,责问周瓒为什么要打她。周瓒理直气壮地说:&ldo;是她总叫我&lso;打她一下&rso;。&rdo;阿秀叔叔搞清楚缘由之后,放下行李,让周瓒陪他玩一局,结果把周瓒打得屁滚尿流。为了安慰哭个不停的祁善,阿秀叔叔还把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都给了她,结果没到天黑,就被周瓒以吃多了巧克力牙齿会坏为由哄走,统统进了他的口袋。子歉也笑了,不客气地说:&ldo;你以前是挺傻的,被他欺负得还少吗?&rdo;子歉被带到二叔身边生活以后,才和祁善渐渐熟悉起来。他起初也看不惯周瓒总是作弄祁善,可是后来才发现,祁善的心大得很,等闲不会和周瓒计较。周瓒闹够了,就会回头来哄她,费尽心思。最后她通常吃不了太大的亏,周瓒也占不到多少便宜。那时两家的长辈都说他们是&ldo;小冤家&rdo;,面上不说什么,可就连当初半大不小的子歉都以为祁善和周瓒迟早是要在一起的。他们这样正儿八经的&ldo;青梅竹马&rdo;,长大后要不修成正果,要不便是分道扬镳,渐渐淡了。哪知他们竟将这样亲密的发小关系维持了二十八年。老天真会开玩笑,那时谁会想到坐在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缘分?祁善感觉到子歉覆着她的手握得更紧,知道他这时想必也是这样的感慨。她眼帘低垂,有些羞涩地用自由的另一只手去捋耳边的头发,手心握着的银行卡蹭到了一侧的面颊。子歉也是用心良苦。借钱给周瓒这件事发生在祁善跟随单位去旅游之前,但她确实思虑不周,没考虑过子歉的感受。&ldo;对不起。&rdo;祁善由衷地说。&ldo;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钱你完全可以自己支配。&rdo;子歉看着她道,&ldo;别的都无所谓,不过……我听说那两间铺面是你嫁妆的一部分。&rdo;祁善的脸上红霞益浓,她发现子歉的眼里也带着笑。一个不怎么说甜言蜜语的人偶尔调笑一句,实在要比那些平日里满嘴抹蜜的人更易打动人心。子歉把祁善送到家门口。下车前,祁善想了想,问他:&ldo;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坐坐吗?我爸妈好像都在家。&rdo;子歉懂她的心思。祁善父母自然是认识子歉的,但若他以祁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这对于祁、周两家而言都不是件小事。&ldo;今天有点晚了,这样进去不够礼貌,改天我特意来一趟。&rdo;子歉替她打开车门,两人相对并立在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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