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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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第1页）

&esp;&esp;他眼泪不住地往外滚，他睁着眼大哭。

&esp;&esp;他看见在水里泡着的血迹。如果有人看到陈啸之，其实会发现，他看上去已经是个死去的人了。

&esp;&esp;陈啸之去撬那些沉重的，压着床褥的水泥和砖，发了疯地朝外刨。

&esp;&esp;陈啸之一边搬，一边撕心裂肺地哭泣——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困兽。

&esp;&esp;他的血滴在床单上。

&esp;&esp;旁边却还放着陈啸之上飞机前给姑娘家买的，他一路背来，自己都几乎不曾碰过的满满当当一袋食品和药物。

&esp;&esp;三天后，他双手刨着沾满血的水泥。

&esp;&esp;-

&esp;&esp;……

&esp;&esp;…………

&esp;&esp;而他没注意到的是——

&esp;&esp;一块沾染着阳光的小石头，从瓦砾的顶端滚了下来。

&esp;&esp;陈啸之死死抱着，失而复得……

&esp;&esp;-

&esp;&esp;陈啸之颤抖着吐气，泪水不住地朝外流。

&esp;&esp;他连悔恨都无法感知，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死去的灰烬，只是觉得心口痛得几乎将自己分成两半。

&esp;&esp;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最懵懂的那句‘以后我的阿十会便宜哪家的臭小子’，想起自己第一次将沈昼叶拥入怀中。他将沈昼叶抱在臂弯之中，年少的姑娘温热鼻息碰触着他的脖颈，犹如温柔的潮汐洋流。

&esp;&esp;那是陈啸之在世上所拥有的，唯一的浸透着岁月的美好。

&esp;&esp;他失声痛哭，跪在沈昼叶曾睡过的床上，不住以头磕向碎得千疮百孔的瓦砾。

&esp;&esp;仿佛只有那点疼痛，才能分散开心尖撕裂般的苦楚。

&esp;&esp;他徒手挖了很久，灿烂的阳光落在染满了血的被褥上，陈啸之哭得声音都在发抖，挖得指头都破了皮。

&esp;&esp;沈昼叶那台被砸出蛛网的ipad，就躺在他手边。

&esp;&esp;那阳光半点不通人情，陈啸之感受到海风吹着他的面颊，感受着暌违已久的暖阳柔暖金黄地，覆盖在他的身上。

&esp;&esp;可他几乎是死了。

&esp;&esp;他脑子里嗡嗡地响，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人生没有沈昼叶会是怎样的，沈昼叶是他人生的一株藤蔓，哪怕离他远去，哪怕在过去的二十年内鲜少伴在他的身边，也渗透生长进了他的血与骨。

&esp;&esp;她是那样惊艳又如同惊鸿一样的人。

&esp;&esp;……时间总是太少，太少了。

&esp;&esp;短到只有五岁那年的春天，十五岁那年的冬天，还有——还有。

&esp;&esp;陈啸之发疯般倒抽着气。

&esp;&esp;那甚至已经不能用悔恨形容。陈啸之甚至想杀了自己——那个给他种下了理想的，惊鸿又沉重的女孩，他二十年都没能忘掉的人，他的承诺与初恋。

&esp;&esp;下一秒，一块石头沾着阳光，自废墟的顶端滚了下来。

&esp;&esp;吧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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