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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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楚王来到，看看车内的布置，微不可见地撇了一下嘴角。说实话，这场病让他觉得十分气短。他亲自出征，为的就是立威，拢聚人心。他希望自己在众人的眼中，是一个有魄力，所向披靡的国君。但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竟然差点就折在了这里。&ldo;大王，请登车。&rdo;御士向他行礼道。楚王坐上去，四下里看看，瞅见角落的漆盘里，放着一块湿巾帕。昨夜的记忆又浮起，目光动了动。似乎也并不全是坏事……心里一个声音道。&ldo;工妾陌……&rdo;这时，不远处传来别人打招呼的声音，楚王即刻转头。阡陌走过来，望着楚王。&ldo;大王，我有一事。&rdo;她说，眼睛里隐有些忐忑。楚王讶然，神色难得温和，&ldo;何事？&rdo;&ldo;大王先前与我约定，我治好了瘴疫，便将我与那十六人送回舒。&rdo;她抿抿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且有说服力，&ldo;如今，我已治好瘴疫，还请大王践诺。&rdo;楚王的目光凝住。&ldo;你要离开？&rdo;他声音不辨喜怒。阡陌点点头。&ldo;寡人不许。&rdo;阡陌的心一沉：&ldo;为何？&rdo;&ldo;寡人还未痊愈。&rdo;阡陌忙分辨道：&ldo;大王的病已无碍，只消按时服药，不会便会痊愈。&rdo;楚王不紧不慢：&ldo;你曾说，瘴疫潜伏半月以上方才发病。楚师之中，或亦有人染疫而未曾发病，你一走了之，到时何人医治？&rdo;&ldo;此事无妨。&rdo;阡陌道，&ldo;治疫之法我已经全部授与军士，就算再有人发病，亦可医治。&rdo;楚王看着她，意味深长。&ldo;哦？你当初应许，会亲自治愈疫病，如今，要推给他人？工妾陌，你说你已践诺，就是这般践诺？&rdo;阡陌张张嘴，哑然。楚王却不管她，转过头去，冷冷道，&ldo;小臣符，不是还有一辆安车？让工妾陌乘上，跟在寡人车后！&rdo;阡陌还想说什么，楚王却已经吩咐御士前行。扬鞭声一响，车轮碾过，阡陌连忙闪到一旁。她望着楚王的马车，又着急又懊恼，气得直跺脚，&ldo;我要回家！&rdo;楚王却似无所闻，马车和队伍带起淡淡的尘埃，扬长而去。☆、大军启程离开罗，浩浩荡荡西进。楚王身体不适，与诸司马、诸尹商议之后，调整了方略。由大夫庐戢梨为先，领前师攻庸国方城，鬬椒押后，楚王则稍慢一步到庸国东北的句澨。出发后的第二日清晨，秦国公孙荣来向楚王告别。&ldo;秦师将过终南山，余为大庶长，是以请辞。&rdo;他礼道。楚王微笑，起身道，&ldo;如此，楚人便在庸国等候公孙再临。&rdo;说罢，让寺人取酒来，亲自与公孙荣饯行。二人客套一番，公孙荣将酒一饮而尽，笑笑，再礼，辞别而去。才出帐，迎面走来一人，差点与公孙荣相撞。定睛看去，却见是个女子，捧着漆盘，上面放着一只药碗。公孙荣认得这个女子，从人指给他看过，告诉他，她就是那个会治瘴疫的工妾陌。寺人渠连忙扯着阡陌向公孙荣行礼，&ldo;这工妾不识礼，公孙恕罪！&rdo;阡陌亦退在寺人渠后面，低着头。&ldo;无事。&rdo;公孙荣淡淡道，将目光从阡陌的身上收回，前行而去。阡陌瞥瞥那个人的身影，无论他还是身边的侍从，衣着打扮都与周围的楚人不太一样。她曾经问过寺人渠，他说，他们是秦人。秦国的人。阡陌心中好奇，不由地多看几眼。伍举曾经告诉过她现任秦国国君的名字，写在牍片上，笔画有些复杂，阡陌不认识。听说现在这个人是个公孙，不知道……&ldo;工妾陌！&rdo;这时，楚王的声音从帐中传来，将她的思路打断。阡陌无奈，只得转过去，走进楚王的帐中。稍后就要继续前进，楚王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榻上看地图。阡陌进来的时候，他眼睛也不抬，&ldo;去了何处那么久，不知要即刻启程么？&rdo;阡陌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即刻启程，他自己不也是跟那个公孙荣叽歪了很久？&ldo;方才药汁未捣好好，我去取药了。&rdo;阡陌说着，将药碗在楚王的案上放下。才要走开，楚王又道，&ldo;工妾陌，将架上那剑取来。&rdo;阡陌没出声，依言走过去。那是一把短小精巧的剑，青铜的剑柄上错着金银花纹，剑鞘是皮质的，又厚又硬，木头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皮。阡陌看了看，没什么心情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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