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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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第2页）

&esp;&esp;偶尔云裳也会和莲准抱怨：“弄得这么张扬，这么大；我若真在绑匪手里。现在不是被撕票，就是被毁容了吧？”

&esp;&esp;这样的时候莲准就会“安慰”她：“谁让你一好心，暴露了自己安全的事实呢？我若是凤紫泯，就索性弄得更大一点，让你上天入地都躲不过。”

&esp;&esp;云裳便也只有笑笑。是的。她还是放了消息回去，说明自己地安全；而这样一来，被劫就变成了出走，原以为凤紫泯会耐心等待她湖南相会，谁想他还是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她，虽说那告示并没有明说是她，但各级官府中据说都派了人，专门负责核对每一个被“举报”者是不是要找地“宫中少年”。

&esp;&esp;若不是莲准坚持要到平兴见了要见的人，送了她礼物；她只怕早在压力和责任地双重压迫下自暴身份了。

&esp;&esp;而现在，终于已到平兴。

&esp;&esp;离城门还有好远。便看见前面熙熙攘攘。竟似在排队进城一般。云裳隐在新换的豪华马车中向外望去，却见前头几乎全部都是十七八地少年。服色各异，形容不同，很多风尘仆仆显然已经等了很久，却奇怪地不见怨怪之色，反而一个个神采奕奕，充满期许。

&esp;&esp;莲准此时靠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是镇南军在征召新兵。”

&esp;&esp;马车碌碌而过，排向门口另外一条比较短的队伍。这边排的是正常入城的百姓，速度明显比应征地兵士要快很多。云裳往城门处望去，却只见人头攒动，有人在一个一个地验看；一路行来，因为那张遍及天下的告示，这样的场面她早已熟悉，只是大概今天这里太多适龄少年，所以才会慢了这么多。

&esp;&esp;征召新兵，她怎会不知道？月前镇南军申请改制，要求仿效长天军征召军籍外子弟入伍的奏章，还是她使计从周大学士手中调换了过来，票拟后送到凤紫泯案头的。

&esp;&esp;军队改制，看似简单，实则是在挑战着大凤朝数百年来军户与民户分隔的传统，由是而令周大学士不喜；而由世兵制转而回前朝的募兵制，也让朝中力主革新的派系瞧不过眼。甚至就是凤紫泯，本来是由他发起，在长天军中试行过的制度，要向外推广也是犹豫万分；当初若不是她力主改制，只怕这奏章也难逃留中地命运。

&esp;&esp;当初她在票拟上附言：招募灾民为兵，可减逆贼之力转而为足兵之用，可“尽收天下劲兵，列营京畿，以备藩卫。”就是这些话打动了凤紫泯，成就如今地镇南军募兵之举；然而她却还是隐藏了真实的目地：改变大凤朝重文轻武，就要从改变文武分途开始，为什么只有军户可以当兵？当兵便是低人一等么？如果从军可以得到丰衣足食，可以荣耀天下，她不信不能引诱得更多的人来从军入伍，守卫家国。

&esp;&esp;不过募兵制本身有极大缺点，冗兵冗费就是拖垮前朝的决定性因素；云裳深知自己这样的举动，可能带来的灾祸，也从一开始就和凤紫泯建议：改制，并不是完全由募兵制再重新取代世兵制，不是历史的倒退，而是两者的适当调和。就如官员取材，不是科举就一定好过举荐，也不是举荐一定好过科举；也如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是文胜武，也不是武胜文，而是掌控好平衡才是关键。

&esp;&esp;只是不知道，未来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大凤朝这平衡，究竟能够把握得如何？

&esp;&esp;而看如今平兴府前的这个繁华样子，至少可知，募兵之事对百姓来讲是乐见的，无论如何，也算是一个福利了呢……那些流民灾民中的青壮年，能参军入伍，好歹是有个吃饭的地方，自然欢欣；而那些老幼妇女……将来若是可以引导百姓从商，是否又可以在促进大凤朝发展上头添上一笔？

&esp;&esp;车行过，云裳的目光便也行过，从那些少年或振奋或期盼的面孔上一一扫过，她的脸上便露出抑制不住的浅笑，这样隐隐带着满足的儒雅蕴藉的笑，每日里常常挂在朝堂中着紫色袍服那张秀美面庞上，几乎已经成了招牌；而如今这笑出现在女装的她脸上，衬着如云青丝，梅花额妆，却也别有一种风流韵致。

&esp;&esp;莲准侧头只是看她，此时那揽腰的手便也紧了一紧，俯首在她耳侧低喃，似叹息又似亲吻……“云裳小美人儿，真的希望这条路永远地长下去，再也没有尽头。”

&esp;&esp;云裳回眸又是一笑，身子歪了歪，柔顺地靠在那个怀抱里。若说从九华山到平兴，有什么是变化了的，那只怕就是两个人间的关系，有什么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从那天马车上的五年之约，她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便有什么悄悄在发生着改变。

&esp;&esp;其实他们的相处，看起来并没有和从前有什么不同。夜晚，依然如去年同行时候的同屋同塌，依然是亲昵却又保持着距离；然而这样的相处，却又明显地有着不同。往常的那些戏谑，那些调笑，是暧昧而充斥着友谊的成分的；可如今的亲昵，如今的相互依靠，却分明更是从容，更是自然，仿佛流淌着淡淡的温暖，仿佛可以直至地老天荒。

&esp;&esp;虽然自那五年之约后，彼此再没有谈过将来。

&esp;&esp;这样默契地，再不谈将来。

&esp;&esp;可谁说“期盼此刻永远”，不是一种将来呢？

&esp;&esp;约会被消除

&esp;&esp;马车终于在距离城门十几丈的地方半停了下来，缓慢挪动着等待入城。姚九娘趁着这个空档，探在车门边，半撩了车帘问道：“公子？”

&esp;&esp;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渐渐对这位公子的习性也有几分了解，暗暗慨叹传闻的不可信。作为火莲教目前最具神秘感的客卿公子，这位横空出世的“奇才”，总是被人和一些怪戾阴暗的词语联系在一起；而现在她有机会与他直接相对，却感觉眼前这位分明真是个温柔风流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么……除了有些怪癖，比如吩咐他们无论什么时候要找他，一定不许通报。不许敲门，在马车上则是要直接掀帘子回禀……不过这也确实是个怪癖，为了这份唐突，她已经没少感受那位云姑娘杀人的眼风了，可是谁让公子喜欢呢？为了无人时公子含笑的一声赞。她便是再被那姑娘瞪几眼也无所谓地吧？

&esp;&esp;公子这个异乎常人的癖好也让她几乎全程见证了那位云姑娘对公子的感情发展。从开始的一力相抗。到半迎半拒，再到如今的百依百顺，应该说公子地确有这样地魅力。即便是皇帝的女人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地抢来？一样收拾得服服帖帖？门主常说，以前最佩服地就是元师大弟子王乾；而现在见了公子。却觉得便是王乾亲来，也定然无法做到这般的举重若轻，玩弄天下如股掌。

&esp;&esp;车帘挑开，毫不意外又见春色旖旎。宽大地马车里，公子一手揽住那姑娘的腰。一手抬起在姑娘的眉间，言笑晏晏，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温柔的情话……听见她的声音，公子回眸过来，一双狭长凤眼中笑意未褪，波光流转间尽显绝代风华，有什么可以形容那种极致地美丽么？那样的一刹，姚九娘整个人都痴住，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消弭了颜色，静止了声音；天地之大。却只有那双斜睨的凤眼。那勾起的薄唇……不是没见过公子的美，不是没见过公子的笑。然而还是觉得一次比一次不同，一次比一次魅惑，竟然是未能习惯，反而越来越被吸引！

&esp;&esp;只这么一眼，姚九娘忽然觉得能够体会那姑娘的心境了……便是皇帝的宠妃又如何？便是榜文遍天下地寻找又如何？能得这样脉脉一笑，甘为他，弃了荣华，抛却从前……

&esp;&esp;是的，抛却从前。有时候姚九娘驾车中百无聊赖也会想，若是要她在门主和公子之间选择；若是公子那一天比一天炫美地微笑是为她而发……便是她对门主这般曾经痛彻心扉地牵绊，也是可以忘记的吧？……或者，即使那微笑不是为她，她却已经情怀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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