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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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1页）

&esp;&esp;祝知宜有些疑惑地看他，梁徽的眼神少见地诚恳与偏执，甚至是……哀求，使他不得不郑重思考。

&esp;&esp;他当然不怨梁徽，这是真的，若是梁徽因私情置江山百姓于不顾他反倒觉得遇上了庸愚之君，会让他看不起。

&esp;&esp;祝知宜想了想，说：“那在臣回答皇上之前，皇上先回答臣的问题。”

&esp;&esp;“你问。”

&esp;&esp;祝知宜目光清明地望着他：“在城门前，臣看到皇上几乎是在钟延说完话就即刻招了影卫。”

&esp;&esp;梁徽也很坦诚：“是。”

&esp;&esp;“皇上问了什么？”

&esp;&esp;梁徽知道他知道了，自嘲一笑，祝知宜啊祝知宜，多么体察入微的一个人，一双清明眼，七巧玲珑心，梁徽往日的百般算计巧言辞令都通通散了个干净，坦诚地说出颇为伤人的事实：“问他们从内城到峻岷峰的最短脚程。”

&esp;&esp;祝知宜点点头，至少这一次梁徽没有对他说谎。

&esp;&esp;那他也没有对梁徽撒谎，他对梁徽真的没有一丝怨恨，或许……他只是感到有点惊讶——或许连梁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几乎是在我们里应外合

&esp;&esp;且凭他对梁徽的了解，梁徽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如果梁徽想，其实有一百个说辞可以骗他，骗得他更心甘情愿、骗得他更死心塌，他完全可以等着自己“请缨”，虽然他主动请缨也不是因为这个。

&esp;&esp;但是如果这样，梁徽便可以连祝知宜那份感激和人情都赚尽，还算令人欣慰的是，对方没有把这最后一点情感都全盘算计。

&esp;&esp;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些在风雪呼啸动荡不安的战乱里都不重要了。

&esp;&esp;因为祝知宜明白，正是因为梁徽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杀伐绝情和果断机敏狠舍可以让他从冷宫弃子成为今日的九五之尊，或许还会是明日的九州霸主。

&esp;&esp;祝知宜“圣人”当惯了，他甚至会为自己这点微乎其微的“多想”、“在意”感到矫情和羞愧，不该这样的，这是不对的。

&esp;&esp;他刻意模糊、亲手抹平这显得有些难堪的失望和低落。

&esp;&esp;却不知道那根伤人的刺其实在城门关外就种下了，蛰伏在心底最柔软那一块肉上，生根发芽，等时移事迁再回头去望，它早已疯长成根深蒂固、难以逾越的心魔。

&esp;&esp;而此刻，他说服了自己，也说服梁徽。

&esp;&esp;“那臣没有问题了。”祝知宜看着他漂亮的野心勃勃的眼睛，“皇上，遵从你的内心，那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esp;&esp;他诚恳地说：“臣绝不会怨恨皇上，并且由衷为皇上的果断感到欣慰，皇上肯这般大局为重、杀伐决断，来日一定得偿所愿。”

&esp;&esp;祝知宜是在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启程的，钟延不许带人入城关，梁徽派一支精锐影卫护送他，并再一次与他核对入关之后的对策——对于这一场人质交换，无论是钟延还是梁徽祝知宜都心知肚明。

&esp;&esp;谁都不可能真的像承诺中那样做，彼此都不过是在赌一个时间差罢了。

&esp;&esp;梁徽不可能真的放任他拐走祝知宜远走高飞并且永不派兵追击，钟延也不可能在接到祝知宜之后就真的放弃那根作为最后救命符的火线。

&esp;&esp;他们赌的是兵荒马乱里那点微乎其微玄而又玄的天时地利——梁徽要在钟延劫持祝知宜出境之前把城关内所有的火筒暗器排查拆除。

&esp;&esp;钟延赌的是他能在梁徽在做完这一切之前离开大梁，并且去到一个梁徽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带着祝知宜。

&esp;&esp;祝知宜只是一个倒计时的沙漏，赛跑从他入关那一刻开始。

&esp;&esp;城关内的境况情形他们一无所知，对方会带多少人、有没有密道、打算去往哪个方向、是否已经同异国接洽……甚至祝知宜的内力和剑法与钟延不是一个量级，只能见机行事以智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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