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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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1页）

&esp;&esp;祝知宜看了许久才懂得，梁徽是把死寂的绝望留给作画作像的人，把一切光明和温暖的希望都留给了神像。

&esp;&esp;一种至深至厚至远、澎湃激烈难抑的情感无声无息抵达他的心底。

&esp;&esp;梁徽画神、画形，也画蛊，心蛊情蛊，祝知宜感知到了危险，却无处可逃、清醒沦陷。

&esp;&esp;那种无边辽阔的深情叫嚣着软化他的筋骨意志、侵蚀他的怀疑不安，温柔又强势地将他一步一步拖进梁徽的绕指柔里，不将他一颗心脏磨软誓不罢体。

&esp;&esp;明明这个屋子里画的、雕的、刻的全是他自己，祝知宜却像误入别家藏室的小贼窥探别人的秘密，不敢惊动了主人。

&esp;&esp;他不知道，就在他的脚下，梁徽还掘了整整一个地宫陵库，存放的也全是他的玉雕金像，被后人发现时举世震惊，如此精湛的工艺古物被定级为世界级奇观。

&esp;&esp;这是后话了。

&esp;&esp;一些画纸、石像上隐约能看出干涸的血迹，调色上也不像是颜膏石能调出来的朱赭，血腥味从石膏中隐秘泄露。

&esp;&esp;祝知宜心重重一跳，脑中忽而浮出一个令人心惊的猜测，梁徽不会……

&esp;&esp;他这样沉稳淡然的一个人竟也难得慌乱起来，宽袖碰掉了案牍上的笔笺，手指微抖着捡拾，却发现了熟悉的字迹——他自己的。

&esp;&esp;可他记忆中从未写过“数奉手书，敬悉康知”、他也不会写“暌违日久、谒望疏深”、更不会写“烈寒料峭，幸自摄卫，起居谅必佳胜”，越看越蹊跷，心跳得也越快。

&esp;&esp;当意识到这是梁徽模仿他的笔迹给自己写信的时候，祝知宜眼底倏地一湿。

&esp;&esp;事到如今，他终于不能再骗自己梁徽过去三年过得很好。

&esp;&esp;模仿的信笺、梅林的牌符、手臂内侧的烙印……处处都在表露着梁徽过得不好，非常不好……他从未提过，只是将一腔哀绝通通关在这间昏暗旷寂的祠堂里。

&esp;&esp;他把他自己也永远地关在这里了。

&esp;&esp;祝知宜愧疚，是他不好。

&esp;&esp;不忍再看，他匆匆寻了自己的笔，走出香堂，去了太傅庙。

&esp;&esp;太傅庙香火极盛，虽是先前被判了罪，但公道自在人心。

&esp;&esp;祝知宜跪在堂前，声音很低：“孙儿不孝，没能在您仙逝之前为祝门雪冤，迟来的公理终究算不得大义，但孙儿自认尽力了，这还要多谢梁君庭，他也尽力了，求您莫怪一一”

&esp;&esp;“小时候您教导我说，君臣相处，要面远心近，外诤里和，万事万物皆以公道天理为绳，切莫掺以私心私情，凡动心动念则祸患加身，臣不懂，亦不勇，若或许是位不同寻常的君王呢——”

&esp;&esp;正殿之上的太傅像白眉长须，沉默地凝视他，不做应答。

&esp;&esp;下了朝，梁徽没回风随宫，太医院的人在御书房候着。

&esp;&esp;“君后体内母蛊杂乱，派去南疆的探兵说早已找不到原始的蛊体，又几经变异和繁衍，南边的蛊师亦无能为力，如此，只能靠中原的法子来治。”

&esp;&esp;首席将几帖举院之力、日以继夜研究出来的药方呈给梁徽：“皇上，臣与诸位同僚研制出三帖清除君后体内之蛊的方子，各有长短，待皇上决定。”

&esp;&esp;“礼轻情意重

&esp;&esp;梁徽犹豫了一瞬，问：“你想看吗？”

&esp;&esp;祝知宜问：“可以看吗？”

&esp;&esp;梁徽抿唇沉默片刻，站起来：“等我一会儿。”

&esp;&esp;不多时，便从门外取回几个大木箱子，一打开，里头密密麻麻的全是花灯、笔山、镇木、纸鸢、桃木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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