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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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节（第1页）

&esp;&esp;待出了宫，北海王也有些惴惴不安，拉着亲信的袍袖迟疑道：“房卿，我是不是做错了？”

&esp;&esp;“王爷岂止是做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

&esp;&esp;范亮既是王府长史，也是北海王的表弟，一路上跟随他出生入死，算得上最亲信的幕僚，可这时也是又气又急。

&esp;&esp;“王爷南下为什么要带世子？因为世子是您唯一的嫡子！”

&esp;&esp;北海王年轻时意气风发有大志，长相又英伟过人，所以北海王妃出身也不低，来自于鲜卑大族丘穆陵氏族，当时儿子随北海王去邺城抗击逆军，穆氏实在放心不下儿子，便从良家借了五百精兵给儿子做护卫。

&esp;&esp;北海王南逃时，王府里的人马在和任城王府、路途的盗匪作战后死伤惨重，现在护卫里还能作战的好手王妃族人占了大半。

&esp;&esp;这也是为什么马文才冲撞礼宾院，北海王都逃了，北海王世子却有底气带着人阻拦的原因。

&esp;&esp;“您能离开邺城，全亏王妃的兄长打点坐镇，您带着的精锐侍从皆是王妃娘家的兵卒，这一路世子劳心劳力主持内外，几次危险时都舍身断后，您要回国，把世子留在建康了，您可想过其他人会心寒？！”

&esp;&esp;就连范亮自己都替世子委屈，何况其他人？

&esp;&esp;“善事父母为孝，我是父，他为子，他难道不该听从我的吗？”

&esp;&esp;北海王皱眉，“不过是在建康留上一段时日，我又没有心存过河拆桥之心，等我回了洛阳，再派人和白袍军一起回来接他便是！”

&esp;&esp;“王爷，你若入了洛阳，那世子便不是世子啦！”

&esp;&esp;范亮恨铁不成钢。

&esp;&esp;“此事已经没有了回旋余地，再多说也无益。”

&esp;&esp;北海王对儿子有些愧疚，可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当时那情况，我若不答应，梁国随时都有可能不再借兵，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几个梁国大臣都快指着梁帝鼻子骂他冤大头了！”

&esp;&esp;他叹了又叹，“好在世子素来听话，我将这苦处说给他听，他会理解我的。”

&esp;&esp;范亮其实也知道北海王没有选择余地，只是事情发生之后，不免让人扼腕。

&esp;&esp;他们这些做臣属的嘴上不说，可心里都觉得世子比王爷行事靠谱，这一路上很多时候北海王装聋作哑，都是世子硬着头皮硬扛，哪怕能力确有不足，至少担得起责任来。

&esp;&esp;如今世子要被留在建康，就靠着这一出事就临阵脱逃的北海王，还能不能回到洛阳，他心里都没有底气。

&esp;&esp;等到回了礼宾院，北海王竟闭口不提已经立约让世子留在梁国在人质的事情，和儿子只报喜不报忧，还让他忙着整理行装、上下打点，筹备他回国之事。

&esp;&esp;可怜北海王世子不知道自己会被留下来，听闻一些都正常，还欢欢喜喜的忙进忙出，明明知道马文才看他不顺眼，还经常跑去牛首山大营，为白袍军送食送酒，上下打点，就是希望回程能够一切顺利。

&esp;&esp;马文才原本不知道这位世子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事父极孝，和花夭在私下里还感慨过几回，说他这样子还为父亲忙碌，算的上天下千金一诺

&esp;&esp;北海王出事的时候，正是这年的除夕。

&esp;&esp;他们从魏国抵达梁国时，正是十一月底，而后要做粮草和出征前的准备，再加上还不知归期如何怕将士们思乡情切，皇帝便定在正月初四出发，至少在京中过完除夕。

&esp;&esp;白袍军里如今有一半其实是魏国人，大半是当年徐州时被马文才救下、而后发往南方垦田的职业军人，还有部分则是在困龙谷和他一起共患难过的魏兵，比起梁国，他们对马文才的忠诚度更高。

&esp;&esp;马文才挑选白袍骑士卒时，体格是其次，更重视的是心性，这么多年来白袍军一直都在进行着赛马的赛事，最优秀的那一批年轻人几乎等同于现代的体育明星，和往常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esp;&esp;而魏国那批降兵则在严酷的训练中一日日地坚持下来，获得了财富，获得了认同，也获得了尊重。

&esp;&esp;他们大多数原本是魏国各地的军户，因为征讨徐州而被征召，在魏国过着穷苦的生活，打仗时又要拿命去填，如今跟着马文才，果然过上了在山中所说的繁华富庶日子，对现在的生活更加珍惜，很少会有什么冲突，于是迅速和梁国骑兵打成了一片，对白袍军有了归属感。

&esp;&esp;因为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再加上陈庆之和马文才一直以来对北上都有准备，致使白袍军上下其实对魏国充满好奇心，平日里这些魏人和梁人聊聊南北之间的差别，吹吹北地的风俗人情、美食美人，无不让人垂涎。

&esp;&esp;尤其是魏国那些性格火辣、最重英雄的女郎，简直就是这些年轻小伙子心目中最向往的女神。

&esp;&esp;所以对白袍军来说，这一次北上不但没有士气低落，反倒是士气高昂。不但魏国人因为要踏上故国而兴奋，就连梁国骑兵都在悄悄把自己最齐整的衣服、最漂亮的配饰往行李里塞，说不定在战时的休憩时期，在异国他乡一不留神就解决了婚配问题呢？

&esp;&esp;陈庆之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一看这些小伙子们那张纯（春）情萌动的脸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再想着大部分人不知还能不能平安回国，心中一时不忍，便给他们放了七天假，命他们正月初二归营。

&esp;&esp;当马文才接到消息，说北海王除夕夜游时不慎落水溺亡时，脑中只有“果然来了”的预感。

&esp;&esp;即使是除夕，也有大量官员和客商被滞留在建康无法回乡，梁帝对他们也很体贴，过年期间没有宵禁，所以纵横建康水系上的花船就成了他们消遣的最好地方。

&esp;&esp;豪富一掷千金、官员纵情声色的销金窟里，色艺双绝的伎人们殷勤侍奉，轻易就能让人忘却了对故乡的思念。

&esp;&esp;北海王一行人千里南下，带着的都是能征战的壮士，北海王一个妻妾都没带，北海王世子的母亲对他管教很严，出国前家中正在议亲也没有妻妾，这么一群男人旷了快半年，又恰巧在除夕思乡的时刻，所以北海王的某个幕僚就提议入乡随俗、在建康包个花船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esp;&esp;只是他们毕竟在乎名声，不敢明目张胆的狎妓，是以商队的名义去包的画舫，而包下的花船头牌娘子正是北海王这段时间“消遣”的某个美人，也算是北海王的新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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