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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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节（第3页）

&esp;&esp;“在我大梁，一切唯出身论。你从会稽学馆一路走到建康，难道还看不出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吗？”

&esp;&esp;萧综心中的愤世嫉俗暗露鳞爪，狠狠地抓了马文才一下，“跟我在北朝又有什么不好？至少叛乱的六镇子弟和尔朱豪酋，已经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格局，给了这个江山新的面貌，所有的规则，都可以由我们来创造……”

&esp;&esp;六镇子弟杀光了在北方耀武扬威压榨民脂民膏的大臣，尔朱荣在洛阳杀光了所有高门的“贵族”官员和腐化堕落的拓跋宗室，以往只知道放浪形骸攀比斗富的豪门如今都成了一坯黄土。

&esp;&esp;现在的北魏，什么郡望出身都是笑谈，掌权的唯有军主。

&esp;&esp;能在这个世界建立起不以出身来论功勋的国家，唯有一百年前的拓跋魏，与一百年后的现在。

&esp;&esp;萧综有这样的野心，他相信马文才的心中也有。

&esp;&esp;马文才确实有，不但马文才有，六镇所有抛却性命的勇士有，河东所有起事的义士有，就连躲在屏风后的崔廉，此刻也在为萧综口中描述的未来心神激荡。

&esp;&esp;“我明白了，原来你的野心是这个……”

&esp;&esp;马文才嗟叹道。

&esp;&esp;“难怪你能立刻说动了陈庆之，又能招揽那么多奇人异士。”

&esp;&esp;“我的出身能给我提供很多便利，但从小父皇就教导我们，一个人要成大事，得看你能给别人多少好处。”

&esp;&esp;萧综是皇子出身，哪怕过去再怎么憎恨自己那矛盾的身份，但事实上，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南方那位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国家的雄主。

&esp;&esp;“陈庆之在南边的地位很尴尬。”他毫不避讳自己对陈庆之的拉拢，即使那拉拢彻底分化了马、陈二人。

&esp;&esp;“他是我父皇的书童出身，才华也许是有的，可是没有经验是他致命的缺点，即使父皇再怎么想给他立功的地位，都要考虑下失败要承担的后果，所以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才得到能独自领军的机会。”

&esp;&esp;“如今他一路攻克魏国的城池土地，可谓天生的帅才，可这一切带给他的不是功劳地位，而是南方士族对他的忌惮和提防，即使是我父皇，此刻必然也在担心他会拥兵自重，所以他一旦回到南朝，也许他自己能受到重用，然而他的白袍骑，是必然不可能再存续了。”

&esp;&esp;说到这里，他和马文才齐齐一叹。

&esp;&esp;白袍骑是骑兵，在骑兵不受重视的梁国能壮大只是个偶然。

&esp;&esp;如果不是梁帝需要骑兵去北方救儿子，哪怕马文才再会敛财、陈庆之再会练兵，没有倾尽国家所有马力的支持和流水一样的财力支撑，现在的白袍军都不会出现。

&esp;&esp;如今萧综已经获得了自由，白袍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梁国不会允许长期花费这么一笔巨大的支出支撑这么一支派不上用处的骑兵，回到梁国的白袍军，等待他们的将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结局。

&esp;&esp;没有舞台的陈庆之尚且奋起一搏，如今他已经有了一展才华的舞台，又在魏国证明过白袍军能立下如此辉煌的战功，难道会甘愿接受这样的宿命吗？

&esp;&esp;“所以陈庆之会投靠我，是一种必然。”

&esp;&esp;萧综叹息，“他这样的名将，就如不世出的宝刀，一旦现世，即便不能为雄主所用，也要将它折毁不容旁人觊觎。他不甘被冷落，却也不愿背叛故国，在这世上，他唯有投靠我，才能既不被人苛待，又能得到一个善终。”

&esp;&esp;“我会向父皇讨要他作为我在南边的助力，也会替他向父皇讨回他的家人，父皇会支持我。他在南方无法以军功建立功勋，南朝没有人会忍受下一个桓温、刘裕的出现，在我身边却可以。”

&esp;&esp;“我需要这样能征善战的将军，在我身边，他能成为真正的‘关中侯’、能成为举世称颂的英雄。他能为我镇守中原地方，也能真正改变南北的局势……”

&esp;&esp;说罢，他轻挑眼角，看了马文才一眼，反问道。

&esp;&esp;“他跟随你，跟随我父皇，可能达到这样的结果？”

&esp;&esp;“自是不能。”

&esp;&esp;马文才终于被萧综的“手腕”所折服，坦然而答。

&esp;&esp;萧综连陈庆之的尴尬处境都能了解，又何况马文才的？

&esp;&esp;“且不提陈庆之，以你这样的出身和年纪，若要在梁国出头，又得熬多少年？”

&esp;&esp;所以待他听到马文才的回答后，不紧不慢，又是一问。

&esp;&esp;“谢举今年四十有六，朱异也正值壮年，朝堂上王谢之流的子弟虽尸餐素位，可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生孩子，梁国流内流外俱有后备的人选。就算你立下了赫赫大功，回到梁国，你难道是要做个将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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