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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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节（第2页）

&esp;&esp;听到皇帝谈论起家事，马文才一句都不敢插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跪坐在那里。

&esp;&esp;“其实朕很多年前就向太子隐晦的指出过很多问题。”

&esp;&esp;萧衍说起对孩子的不满，并不带着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而更像是长辈对朋友发出的无奈感慨，这让马文才没有那么惶恐。

&esp;&esp;“他太过在意‘名声’，当年入大理寺历练时，主官主审案件，只要他在旁听的，一律都将刑罚减半、尽可能的宽大处理，以至于到如今只要有部门想要将犯人轻判时，都会用各种悲惨的理由，特地报到太子那里处理……”

&esp;&esp;“他有抚民爱民的名声，所以每逢雨雪天寒，便会亲自去救济穷人。可他镇抚百姓，却用的是军服军衣，我让他主管军服后勤，是为了让他了解行军打仗、补给为先的道理，他却以天下太平为由每每克扣军中的冬衣。魏国六镇动乱不休，皆因士卒不能温饱，我训斥过他过几次，最后只能收回了后勤的差事。”

&esp;&esp;萧衍手中的念珠不紧不慢地转动着，语气中的无奈也更甚了。

&esp;&esp;“结果，他就让东宫的官员都缩衣减食，情愿让身边忠心耿耿的从人忍饥挨饿，也要维持每到冬寒赠衣送食的惯例……”

&esp;&esp;“帝王是替上天治理国家的天子，不是被臣子摆布的傀儡。帝王可以崇佛，可以好名，可以贪财，可以爱色，却不能让这些变成臣子可以利用的弱点。”

&esp;&esp;萧衍像是在教导自己的子侄那般对马文才说着。

&esp;&esp;“就如陛下赐给臣的那么多铜一般？”

&esp;&esp;马文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立刻从萧衍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治国的道理。

&esp;&esp;“世人都道陛下崇佛，担忧佛门日渐奢豪，却不知陛下才是那个富有四海的人。”

&esp;&esp;“是，就如那些铜器。”

&esp;&esp;萧衍笑了，笑得既有些自豪，又有些惋惜。

&esp;&esp;“先皇后教会我一件事，如果手里没有足够的资本，就只能听命于人。”

&esp;&esp;所以成婚之后，家中钱财全都是由郗氏管理分配的。当年他的后宅虽有别人赐而不能辞的女人，却从未有人敢起什么歪心思。

&esp;&esp;“虽然歌功颂德时都说我是天下之主，但我真要用钱做些什么，天下又变成我的主人了，所以，名声这东西，就是用的时候拿来用用，别放在心里。”

&esp;&esp;萧衍知道天下人对他崇佛有许多怨言，但崇佛对他的统治有利，这些怨言就成了废话。

&esp;&esp;“可惜太子不是阿徽的孩子，丁令光将他教坏了。他想要赈济百姓，不思经营之道，却只想用别人的东西来施舍，这样小家子气的做法，不是君子该有的格局。”

&esp;&esp;他又叹，“但他总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愿意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想当初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尉，是被人一逼再逼才走到了今天的位子，也许现在有人逼一逼他，他能顿悟过来，那就还不算晚。”

&esp;&esp;马文才垂首跪坐在萧衍的脚边，细细咀嚼着萧衍的每一句话，并将它们牢记到心里。

&esp;&esp;他是个合格帝王，也有着真正的帝王心术，这是先生和博士们不会教导的东西，也是除了那些皇子们，无法窥见一角的深沉。

&esp;&esp;皇帝这次考验太子的，是“御下”之能。

&esp;&esp;虎符和印玺都留在了宫中不假，可建康附近还有一支部队是不需要虎符，只听从皇帝手谕的，便是陈庆之和马文才一手重建起来的“白袍军”。

&esp;&esp;这支骑兵经过君臣三人合力打造，如今已有万人的规模，在梁国境内养了两万余匹战马，其中大部分就在牛首山牧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便能绕过城外，突袭同泰寺的方向。

&esp;&esp;前些年白袍军实在太过不堪，后来虽然有了起色，但为了敛财，靠赛马进入人们视线的牛首山大营更像是个“戏耍”的地方，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精湛的骑术和残酷的淘汰率后面代表着什么。

&esp;&esp;太子不重军事，也和大部分人一样认为骑兵在梁国没有什么用处，即使他会考虑到白袍军的存在，但骑兵从来不善攻城，也不会有人觉得白袍骑能攻破宫城、穿过台城，前来救援同泰寺。

&esp;&esp;可以说太子无论是进是退，皇帝都立于不败之地。

&esp;&esp;牛首山大营的上万士卒在陈庆之的带领下枕戈待旦，马文才带着精锐在同泰寺中严防死守，等待的都只是太子下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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