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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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1页）

&esp;&esp;头天铁傀儡狱卒送饭的时候，顾昀眼疾手快地在它放食盒的时候伸手一抠一抓，轻而易举地便将那铁傀儡胳膊肘上有点生锈的编号名牌给摸走了——

&esp;&esp;他将那铁片在石头上磨薄，先是撬开了手脚上的镣铐，伸了一个漫长的懒腰，然后又划破了一段床单编了根绳子，逮了一只小耗子养在旁边，每顿饭省两口给它吃，没事跟耗子玩。

&esp;&esp;那件事是有心人刻意翻出来的，顾昀心里有数，五年前他暗中调查的时候，曾经动手抹去了一些致命的证据，但没有动吴鹤，一来那只是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二来……恐怕他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实在不甘心将那一点刻骨铭心的真相就这么消弭的一点不剩。

&esp;&esp;顾昀承认这是他处事不当，倘若当年有他现在一半的冷静与圆滑就会明白，要么他应该将那些东西收集起来，等时机成熟了一举推出来，干脆反了。要么他就该狠下心来，将所有过往毁个干干净净，把过去埋葬在过去，永远不让它们重见天日。

&esp;&esp;千错万错，他不该在应当果断的时候迟疑。

&esp;&esp;就像元和先帝一样，倘若他老人家不是那样的犹豫迟疑，世上应该已经没有顾昀了，想必也有另一种太平。

&esp;&esp;顾昀不知道此事后续会如何，也不知道初出茅庐的长庚能不能真的稳住四方军心，但是他身在天牢里，愁也没用，只好先放宽心，养精蓄锐。

&esp;&esp;后来耗子发现此人手欠得讨厌，嫌他烦，又躲不开，于是干脆装死，不肯搭理他了。

&esp;&esp;猫嫌狗不待见的小侯爷只好无所事事地靠墙打坐去了，感觉这耗子的态度和长庚小时候差不多。

&esp;&esp;顾昀漫无边际地想起长庚，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指尖的铁片转成了风车，对耗子感慨道：“他还不如每天嫌我给他捣乱呢。”

&esp;&esp;耗子给了他一个圆滚滚的屁股。

&esp;&esp;顾昀深吸一口气，将这一点杂念也强硬地摒除干净，丝毫不讲究地伸手拽过草垛上发霉的破毯，往身上一搭，闭目养神去了。

&esp;&esp;养好了精神，才好面对前途艰险。

&esp;&esp;没人能吵得到天牢里的半聋，顾昀很快就睡着了，他在阴冷的霉味中做了一个梦。

&esp;&esp;顾昀梦见自己仰面躺在了一口巨大的铡刀下，重逾千斤的刀刃压在他的胸口上，一点一点地挫着皮肉压进骨头里，将他活生生地一刀两断，他与自己的身体四肢都断了联系，只有胸口一线的伤口，疼得他抓心挠肝，耳畔是乱七八糟的哭声、炮声、边城如哭的嚎叫声与气如游丝的胡笳断续跑调声……

&esp;&esp;他被那铡刀劈开，伤口处却没有血，反而掉出了一支信号箭，尖声嘶吼着冲上天际，炸得山河耸动。

&esp;&esp;顾昀蓦地闷哼一声惊醒，胸口的旧伤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梦里信号箭那穿透力极强的尖鸣声在他耳边逡巡不去，汇成了一股别具一格的耳鸣。

&esp;&esp;他和他的玄铁营之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感应，这天夜里，西域古丝路驻军地，悬刀

&esp;&esp;李丰整个人晃了晃，长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跌坐在金殿王座上，理智之外忽然升起了某种残忍的快意，然而他待自己十分苛刻，只一瞬，便不动声色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将那股嗜血的快意压了回去——他知道那是乌尔骨作祟，并不是他的本心。

&esp;&esp;长庚不甚诚心地开口道：“皇兄保重。”

&esp;&esp;好像背后一口一个“要宰了李丰”的人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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