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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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沈黛

&esp;&esp;长宁大长公主府坐落在皇城东南面，与内城郭相毗邻，占地广阔，是先帝在世时特命工部为长姐修建的府邸，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精致而华丽。

&esp;&esp;先帝在时，长宁大长公主与成德皇后顾徽音交好，和继后钟氏却多有龃龉，互不对付。后来先帝驾崩，新皇年少，钟氏作为太后临朝称制，成了大胤九州真正的掌权者，大长公主府一度门庭冷落，少有人来。

&esp;&esp;如今时势移转，九州换了新天地，长宁大长公主是陛下十分敬重的长辈，她的寿辰多的是想来送礼的人。更何况，年年腊月十八，陛下都会亲自驾临大长公主府为姑母祝寿，从龙潜时就是这样，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惯例了。

&esp;&esp;从前有太后和齐王在，没多少人会真正在意这个惯例，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两年眼看皇帝座下江山渐稳，后宫却依旧空空荡荡，满朝文武将心思动到这上头的委实不在少数。无奈皇帝对此总是闭口不谈，大臣们没办法，就把主意打到了皇族的宗亲长辈这里。

&esp;&esp;长宁大长公主素来挂心陛下的婚事，她是陛下嫡亲的姑母，她的意见陛下多少总会听两句。是以每逢大长公主府的宴会，帝都各大高门望族的夫人总是会不约而同地领着自家适龄的姑娘前往，尤以寿辰这日最甚。从走廊这头远远地望过去，整座园子里红飞翠舞，百花齐放，比之冬节会也不遑多让，这算是大长公主府的宴会上惯有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了。

&esp;&esp;但今日却意外地有些不同。

&esp;&esp;来与宴的贵女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却没像以往那样在园子里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折花扶柳，围着大长公主打转，反而其中不少人都坐到了赏花的席位上，目光时不时地就汇聚在一块儿，朝右前方望去。

&esp;&esp;右席首座的少女着一身湘妃色缕金挑线裙，芙蓉如面，秀丽容华，面对四周无数打量的目光，依旧坐得脊背挺直，仪态高雅从容端方。

&esp;&esp;她姓沈名黛，是堰鹤沈氏的嫡长女，父亲是当朝文信侯沈文德，祖父乃集贤殿大学士、太傅沈良及，称得上世德钟祥，秀毓名门。

&esp;&esp;但若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引起在场这么多高门贵女的注意。这些世家小姐们汇聚到此处，所思所想不言而喻，求的就是大长公主的一句“媒妁之言”。

&esp;&esp;而沈黛与她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esp;&esp;她有“父母之命”——

&esp;&esp;天和十三年，先帝病重，彼时还是少年的太子凌烨，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帝国新的主人。

&esp;&esp;先帝为他选定了三位才能卓越、忠诚可靠的辅政大臣，除此之外，先帝在临终前，还为新皇设了另一重保障。

&esp;&esp;他从十六世家适龄的贵女名册中指了两个人，作为新皇成年后，皇后与贵妃的首要人选。

&esp;&esp;其中一个是北境顾氏的大小姐顾柔则，另一个，便是今日坐在这里的文信侯嫡长女沈黛。

&esp;&esp;只是新皇那时年少，和大胤祖制规定的天子大婚之龄尚有几年差距，先帝出于时间的考量，并未下过明旨，怕的是世事易变，形势易改。

&esp;&esp;由此也为许多人许多事留下了可操控的余地——

&esp;&esp;宣熙四年，天子大婚之期来临，太后极力阻挠。恰逢沈太傅发妻病殁，沈黛为祖母服丧；而不久之后，北境乱事起，朔州总督顾崇山在齐王的暗中动作下，“意外”战死，顾氏阖族守孝。那一年，太后最终以先帝留有遗命为由，如愿推迟了天子大婚。

&esp;&esp;宣熙七年冬，已经夺回天子权柄的皇帝册立长子清晏为大胤储君，面对朝堂上渐起的选秀呼声，皇帝以太子年幼为由，始终表示拒绝；甚至对一些大臣们口中的“先帝遗命”，也不置可否。

&esp;&esp;而不久之后，先帝遗命中皇后的首要人选——北境顾氏的大小姐顾柔则突然开始高调议亲，皇帝以表兄的名义许诺了赐婚恩典，等同于变相否定了先帝遗命的存在。

&esp;&esp;可现如今，一直安居庆州的文信侯嫡长女沈黛突然来到了帝都城，做的留步

&esp;&esp;皇帝的赏赐一早就送到了长宁大长公主府上，他人来得晚，将近午时，马车才到正门前。

&esp;&esp;给姑母祝寿，凌烨历来都是单纯以侄子的身份微服前来，今日也不例外，他没用銮驾，着了一身玄青色锦袍，人一直走到正门口，门房才后知后觉地认出他来，叩首后慌忙着人前去禀报。

&esp;&esp;楚珩手里牵了个蹦蹦跳跳的大白团子，落后他半步，三个人一齐朝寿宴园子里走去。

&esp;&esp;另一边，大长公主听闻皇帝驾临，顿时眉欢眼笑，她像是看不出林氏和其他诰命夫人们的错愕，在她们做出反应之前，就笑盈盈地抢先开口道：“都不必拘谨，今儿陛下过来也只是为着吃顿酒宴罢了，既如此，那就用不着兴师动众，各位在此稍待，本宫先去迎驾，去去就回。”

&esp;&esp;说完，又别有深意地拍了拍沈黛的手，撇下她们独自上前头去了。

&esp;&esp;林氏和沈黛最先回过神来，转身望着大长公主疾疾的背影，心沉到了谷底。

&esp;&esp;在此稍待……这竟是连见都不让见了么？

&esp;&esp;几位诰命夫人和一些知情的贵女们也渐渐从愕然中回神，堰鹤沈氏是庆州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就算被大长公主暗着推拒，旁人也不敢笑话，纷纷开口打起了圆场，只是目光若无其事地落到了沈黛身上。

&esp;&esp;沈黛轻轻呼了口气，自幼的良好教养让她此刻依然能保持着得体的仪态，她上前两步，贴到林氏身边，微蹙着眉低音唤了声：“母亲……”

&esp;&esp;“放心。”林氏握住女儿的手，沉颜道，“我立刻叫人去和你哥哥说一声。”

&esp;&esp;……

&esp;&esp;宴园正厅，长宁大长公主的驸马正在招待皇帝。驸马一早就从长宁那里知道了凌烨和楚珩的事，看今日这意思，明显是侄子带人过来见家里长辈的。

&esp;&esp;大长公主过来的时候，就见正厅里一个外人没留，连伺候的婢女内侍都被驸马打发到了外面。皇帝没去最上首，只坐在了左侧，楚珩就在他身旁，清晏正站边上吃牛乳茶。

&esp;&esp;长宁大长公主进门前放慢了脚步，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这位“御前侍墨”。原先其实是听说过他的，钟离楚氏庶出的二公子，自幼就被穆熙云带去了一叶孤城教养，可他根骨不好，就算在漓山那样最顶尖的师门，都没学到什么本事，所以回到家里也是个隐形人，从来没入过钟平侯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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