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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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第1页）

&esp;&esp;到如今，昨日浮华都去也，往事奢靡成灰烟。那些男欢女爱，情仇纠葛，就都在一段又一段梁木燃烧着堕落。熊熊大火烧着，当年两位花魁斗曲的仙音似乎又从木头的缝隙里，从瓦片的合缝中咿咿呀呀飘出。

&esp;&esp;段衣寒唱：“似这般如花美眷——”

&esp;&esp;荀风弱吟：“都付那断壁残垣……”

&esp;&esp;这湘潭的名楼，便在这渺渺虚幻的乐声中被送葬，帷幕落下，一场漫长的鼓乐终歇。那些或是悲伤，或是绚烂的折子戏，就在这烈火中，灿烂而庄严地谢幕了。

&esp;&esp;【天音阁】旧梦重演

&esp;&esp;墨燃的自白结束了。丹心殿里一时无人出声，俱是寂静。

&esp;&esp;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esp;&esp;个人心中虽自有计较，却也无法再说个绝对。

&esp;&esp;墨燃没有去看薛正雍一家的脸，他垂着睫毛，半晌道：“当年，我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火海里了。但是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死生之巅。那个包打听先生坐在我床头，见我醒来，就按住我的肩膀，告诉我——从今往后，我就是死生之巅的公子了。”

&esp;&esp;他顿了顿，轻笑道：“是伯父的侄子。”

&esp;&esp;丹心殿地上绣着杜若繁灿，墨燃望着那姹紫嫣红开遍，神情淡然。

&esp;&esp;“那个包打听先生，怕没有赏钱拿。所以当伯父从失火的醉玉楼把我救出来，焦急地问他，这个是不是他要找的孩子时，他点了头。”墨燃道，“他这一点头，就改换了我的命运。”

&esp;&esp;玄镜大师叹息道：“阿弥陀佛，墨施主，你能心安吗？这么多年，你从未想过要与薛尊主坦白吗？”

&esp;&esp;“怎么没想过，刚醒来的那段日子，我很不安，很想坦白。”

&esp;&esp;墨燃的目光有些朦胧，似乎望到了那隔世的岁月。

&esp;&esp;“但是，听到我醒了，伯父……就来看我，伯母亲手给我煮了挂面，我记得卧了三个荷包蛋，都是糖心的，还有满满的肉沫盖在上面。她跟我说……怕我刚醒，不消化，切碎了才容易下咽。薛蒙也过来，送了我一整盒的糕点。”

&esp;&esp;缓缓阖眸。

&esp;&esp;“我吃了那碗面条，那些花糕。真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们这样对我笑，待我好……我若是说，醉玉楼的火是我放的，我杀了你们的侄子，你们的弟妹……那会怎么样？”墨燃轻声道，“我说不出口。这句话在喉咙里咽着，越到后面……我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esp;&esp;玄镜大师轻叹：“唉……”

&esp;&esp;“我知道墨念是个怎样的人，他性子懒散做事轻浮，我初时不清楚伯父对他究竟有没有太多了解，所以一举一动便也尽力学着他。后来发现伯父不知道，我也就不再事事以他为准。”墨燃说停了一会儿，缓声继续，“……说到底，我与墨念一家有深仇血债。但最后，我却占了他们的亲人。”

&esp;&esp;死生之巅诸人皆是怔忡茫然，不少与墨燃有过接触的弟子或是长老都呆立着，心头交集百感。薛正雍和王夫人则没有说话，他们怔怔望着墨燃的身影。

&esp;&esp;这个孩子，从少不更事到一代宗师，他们一路看着他长大。

&esp;&esp;可现在却告诉他们，这一切，从开始便是错的。

&esp;&esp;墨燃不是他们的侄子，更有甚者，他们之间甚至隔着人命，隔着血仇。

&esp;&esp;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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