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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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1页）

&esp;&esp;人就是这样，哪怕天性胆小怯柔，为了心中更重要的人和事，就能在某个瞬间，迸发出自己都没料到的鲁莽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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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暗卫们被徐静书似是而非一番振声闹得摸不着头脑，只得匀了个人进去请示暗卫首领夜行。

&esp;&esp;夜行听了手下的转述，既惊讶又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有轻忽，转身上了含光院最里进的“瑶华楼”。

&esp;&esp;瑶华楼共三层，是赏月闻花的好去处。这两年多来，因赵澈目不能视，有月也赏不成，这里便闲置许久。

&esp;&esp;夜行拾级上到最顶层，站在雕花门扉前，细细将徐静书在门口对暗卫们的那通话又转述一遍。

&esp;&esp;“……末了，表小姐说，大公子当初将那佩玉交给她，就表示她可以借着您的名头，狐假虎威。”夜行垂下脸，有点想笑。

&esp;&esp;良久的静默后，有闷闷笑透过雕花门扉传出来。

&esp;&esp;“狐假虎威？我看是‘兔假虎威’还差不多。”

&esp;&esp;春夜月华之下，十七岁的少年郎笑音沉柔，如暗夜中开出的花，隐隐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蜜味。

&esp;&esp;得这笑音回应，夜行便请示道：“所以，大公子您看，咱们的人，究竟是认您的吩咐，还是认信物？”

&esp;&esp;“对旁人，照旧认吩咐，”赵澈笑音慵懒浅浅，听上去竟有几分愉悦，“至于表小姐，那就只能认信物了。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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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两年多徐静书出入含光院很多次，但大都是在主院的赵澈书房、膳厅、小厨房、西北角小客堂几处打转，从未涉足过最里进这处小院。

&esp;&esp;但她是知道瑶华楼的。

&esp;&esp;当初她刚被安排上万卷楼读书时，有一回坐太久觉得有些累，正巧那天段玉山有事没有来教她，她便稍稍纵容自己偷闲片刻，站到回廊阑干处随意张望歇歇眼睛。

&esp;&esp;万卷楼与含光院只一墙之隔，透过院墙外那些参天大树的葱茏枝叶，很容易就看到了瑶华楼的屋顶垂脊与精美飞檐。

&esp;&esp;当时每日随侍在万卷楼为她添茶果点心、奉笔墨纸砚的侍女告诉她，那是大公子院里的赏月楼。

&esp;&esp;那会儿徐静书才来投亲不久，而赵澈的双目也才失明。听说那是“赏月楼”时，想想太医官们犹犹豫豫不确定他能否复明，而他在人前却得将惊慌与心伤都藏得不见踪影，徐静书就忍不住替他难过，夜里回客厢后还躲在被子里悄悄抹眼泪。

&esp;&esp;如今，他在经历了“情况好转”的喜悦后，突然又回到原点……

&esp;&esp;徐静书抬起手背压住湿润的双眼，在瑶华楼最顶层的雕花门前驻足。

&esp;&esp;门扉半掩，夜行并未跟上来。徐静书在伸手敲门的同时，使劲清了清嗓子。

&esp;&esp;“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esp;&esp;“嗯。”

&esp;&esp;就这么一个单音，实在听不出更多的情绪来。徐静书深吸一口气，脱鞋进屋。

&esp;&esp;里头未见灯火，墙角几处“仙人承露”烛台上都搁了硕大圆润的夜明珠，与清雅月华相得益彰，莹柔清辉映衬得满室出尘脱俗。

&esp;&esp;因是赏月之处，阁中地面铺了精巧编织的软篾地垫，垫下是棉层，踩上去每走一步都觉如在云端。

&esp;&esp;进门右手边有五级矮阶，阶上有名木与美玉珠子交错串起的帘幕，帘上又挂了月白轻纱幔，只能隐约看到帘后的人盘腿席地，面朝开阔大敞的“落地见月窗”。

&esp;&esp;如水月华与夜明珠的光交汇笼着那道孤寂的人影，无端添了几分华美却清冷的落寞，使人望之能感，感之心伤。

&esp;&esp;徐静书上了台阶后，并没有鲁莽地去撩那帘，只是在帘幕前坐下。

&esp;&esp;她屈腿抱膝，垂眸看着自己的白袜想了半晌，终于抬起头，软声糯糯憋出一句话来。

&esp;&esp;“表哥，你……饿不饿？”

&esp;&esp;徐静书扭头瞥着那道模糊身影，心想此刻的表哥一定不需要听到任何怜悯、同情的安慰，那些话虽善意温暖，却于事无补，只会徒增他心中隐痛。

&esp;&esp;眼下他看起来实在过于孤高出尘，仿佛随时准备坐地羽化。她得让他多点人间烟火气，这样就能活生生的。

&esp;&esp;在她自己的经验里，一餐饭、一口糕，这种真真实实的红尘烟火，虽俗气得微不足道，却是治愈心伤的最佳良药。它能让人重振希望与勇气，使人扛住所有的不如意。

&esp;&esp;帘幔那头的赵澈显然没料到她进来

&esp;&esp;眼睛从能见一点光，到能模糊视物，这对赵澈来说显然是极大的欢喜，让他难以自抑地流露出平日在人前不多见的少年气。

&esp;&esp;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先前那恣意放肆一眨眼，在眼前这小姑娘的心里撩拨起了何等剧烈的悸动。

&esp;&esp;毕竟这份狂喜笼罩在他心上已有十天，偏他为着所谋之事闭了院门，不能对含光院以外的人透露这天大消息，只能在独自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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