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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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esp;&esp;江晓媛低头一看，只见小册子上下一页写着：“告诉客人你在老家订亲了。”

&esp;&esp;“她怎么这样？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店长，也是那个什么……”江晓媛打了个磕绊，险些咬了舌头，言不由衷地说，“那个有房有车的成功人士呢。”

&esp;&esp;“逗你玩的，”陈方舟笑了一下，“房贷三十年，车是电驴子——再说了，虽说时代讲究人人平等，未来谁也不见得比谁穷，但你现在是给人家服务的，在别人心里总归低人一等，这个事你心里得有数，不要自取其辱。干咱们这行啊，嘿嘿，去银行贷款都批不下折扣。”

&esp;&esp;江晓媛的心情忽然沉寂下来。

&esp;&esp;陈方舟：“做什么？别吊丧一样……人家既然付钱给你，就有权利看不起你，你要尊严，要钱不要？”

&esp;&esp;江晓媛脱口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esp;&esp;“好！有志气，”陈方舟说，“我就喜欢你这种脑子有坑跟钱有仇的好孩子！来，向后转，把她这脑袋洗干净，看这泡沫都干了。”

&esp;&esp;洗头台上的活体模特为了表明她还是个活物，忍不住插了句嘴：“陈老总，你这么说不对啊，世界上的人都需要钱，难道大家都不要脸？”

&esp;&esp;陈方舟在她脑袋上削了一巴掌：“废什么话，人家隔壁写字楼里端着咖啡提着电脑走来走去的有尊严也有钱拿，让你去做，你做得了吗？不许动！躺好！”

&esp;&esp;模特“嘶”了一声，江晓媛大姐他们，但愿章甜能想起还钱来。

&esp;&esp;还有那么多的事呢，这样想着，江晓媛挺直了腰杆，步履坚定地出去迎接她的考核结果了。

&esp;&esp;她把店里的塑料模特都摸秃毛了，自认已经非常努力，对结果并不担心。江晓媛本想着，哪怕不全票通过，百分之八十的好评起码该是有的。

&esp;&esp;谁知结果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esp;&esp;☆、

&esp;&esp;打分是匿名的，陈方舟收上来一水惨不忍睹的小学生孩儿体，平均五个字里就有一个错别字，十分考验阅读者的分析水平。

&esp;&esp;陈方舟翻了几页后，意味不明地看了江晓媛一眼，开始逐条念：“用力不均匀，指甲刮了我两下。”

&esp;&esp;江晓媛刚刚在卫生间里鼓起的悲壮勇气被这条评论的恶意糊了一脸，当时就忍不住回嘴：“我手上根本就没留指甲！”

&esp;&esp;陈方舟没理她，接着念：“我感觉洗完头以后脖子很僵。”

&esp;&esp;江晓媛：“……”

&esp;&esp;这也能怪她吗？

&esp;&esp;陈方舟：“洗得不好，水有点凉。”

&esp;&esp;江晓媛的目光扫过一群凑在一起的同事，心里明白了，他们不是在挑剔她的水平，是在孤立她。

&esp;&esp;陈方舟又念：“水太烫了……我说你们是有毛病吧？到底是凉还是烫？”

&esp;&esp;男的倒是不大会针对江晓媛，不管看得惯看不惯她，好歹他们愿意看在她长得不错的份上给她留点面子，女的就不吃这套了，一帮理发洗发小妹们叽叽咕咕地笑了起来，好像一群面目可憎的鸟类。

&esp;&esp;这时，一个少年抓了抓自己刚吹干的头发，先是往左右看了看，缩脖端肩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洗得挺好……”

&esp;&esp;他还没嗡嗡完，就被旁边一个厉害的小姑娘一脚踩上脚面：“你好公道呀。”

&esp;&esp;还有个矮胖的女技师伸出手指在他后背上戳了一下：“你是觉得只要是美女洗的就都好对吧？”

&esp;&esp;少年好像还不到二十岁，是个小孩，没来得及修炼出刀枪不入的本领，在野鸭子坑里被挤兑得脸都红了。

&esp;&esp;陈方舟脸色阴沉地把收上来的一堆纸条往废纸箱里一塞，目光凉凉地扫过去，所经之处收获了一堆不以为然的挤眉弄眼，但是好歹没人吭声了。

&esp;&esp;陈方舟：“你过来，给我洗一次。”

&esp;&esp;有个泼辣胆大的高级技师出面问：“老板，今天下午应该放假呢，我们可以走了吗？”

&esp;&esp;陈方舟：“滚吧。”

&esp;&esp;一大帮人欢呼雀跃，转眼就跑了个干净，每周只有这么半天集体放风的日子，可以一起出门逛街，虽然以姑娘们的收入水平，到了商场连个冰激凌都舍不得买，但看看总是好的。

&esp;&esp;店里安静下来，只有透过紧闭的大门能听见外面传来的车声与人声，江晓媛一言不发地跟着陈老板进了洗头室，拿洗发水的时候把瓶子摔得山响，一把拽过冲水的淋浴器，跟洗头台上的搪瓷盆撞在一起，发出冷冰冰的脆响。

&esp;&esp;“陈老板，”她阴阳怪气地说，“贵店里上山投名状、见面杀威棍的风气挺浓厚的啊。”

&esp;&esp;陈方舟没理她，伸手抓住淋浴器：“慢着，之前应该先跟客人说什么？”

&esp;&esp;江晓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人在洗头室小小的空间里僵持住了。她像要命一样要面子，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气急败坏，可连眼皮都被怒火撑得一波三折，快要喷薄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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