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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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祁连再次不可避免地想起许靖阳。

&esp;&esp;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人是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人。

&esp;&esp;“你对这个世界的过激反应，并不说明你强、你烈性。”这是轮椅上的那个人在某个夏日午后对他说过的话，祁连至今都能一字一句地回忆起来——

&esp;&esp;“世界抽你一巴掌，你跳起来破口大骂，世界每天抽你一巴掌，你就被它塑造成了一个破口大骂的人。你记得你要干什么吗？你记得你是谁吗？你可真是个不知所谓的小可怜。”

&esp;&esp;两个人也没找地方坐，在厨房里一人端着一碗汤面，就地解决。

&esp;&esp;见祁连忽然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江晓媛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说许靖阳是救世主？”

&esp;&esp;“因为他告诉我一个真相，”祁连说，“当你发现那条裂缝的存在的时候，一定要跳，哪怕摔死也要跳，不然就来不及了。”

&esp;&esp;江晓媛心想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esp;&esp;她听得一脸莫名其妙，怀疑祁连的酒还没醒。

&esp;&esp;祁连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缕头发从马尾里掉了出来，缠绵缱绻地垂在脸颊一边，他忽然很想给她塞到耳后，酒精作用下他抬起了一只手，抬了一半才回过味来，就那么举着手，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esp;&esp;江晓媛：“……”

&esp;&esp;祁连：“……”

&esp;&esp;祁连脑子里足足空白了两秒钟，才勉强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讪讪地越过江晓媛的耳边，从架子上抽出了一瓶米醋，欲盖弥彰地问：“你要么？”

&esp;&esp;江晓媛：“……你祖籍是山西人？”

&esp;&esp;新入籍的山西祁连强撑面子，高深莫测地加了一碗盖醋，酸爽地吃了一大口面，青筋都出来了。

&esp;&esp;“权当是醒酒吧。”他想。

&esp;&esp;江晓媛的假期短得像根火柴，还没看见光，就烧完了。

&esp;&esp;

&esp;&esp;江晓媛第一次看见“春日新娘”四个字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一点灵感的。

&esp;&esp;“春日”是清新，“新娘”是甜美，题目里含的这两个要求一目了然。

&esp;&esp;一般对于女造型师来说，“清新”和“甜美”都是强项，她们哪怕不干专业，平时自己穿衣打扮也都有很多心得，这个题目可谓是手到擒来的，但等江晓媛心神俱疲地应付完蒋博的客户，抱着一本记得乱七八糟的素描本在工作室的客厅发呆的时候，她那装灵感的脑子忽然空荡荡的，像一间被洗劫过的房子，什么都不剩了。

&esp;&esp;“春日新娘”——怎么做？又绿又白吗？

&esp;&esp;江晓媛眼前浮现了“打奶茶”的那个广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esp;&esp;这时，蒋博终于游魂一样地从休息室里溜达了出来，他顶着起床气走到沙发旁边，伸脚在江晓媛小腿上踢了一下，吩咐说：“去给我叫外卖。”

&esp;&esp;江晓媛：“……”

&esp;&esp;等江晓媛打完外卖电话回来，发现太后娘娘正坐在沙发上，审阅她和客户方才沟通后拟定的初步方案。

&esp;&esp;江晓媛心里“咯噔”一下，想：“歇菜了。”

&esp;&esp;她方才整个人不在状态，一直心不在焉的，勉强勾勒出来的那个大体方案也就能把外行的客户糊弄过去，万万糊弄不了蒋老师。

&esp;&esp;蒋老师在工作上从来眼里不揉沙子，平时私下怎么以下犯上都无所谓，该干的活要是有一点干得不漂亮，就得等着被他收拾。

&esp;&esp;果然，下一秒，蒋博把她那破旧的素描本往桌上一扔，高高挑起锋利的眉眼，狠狠压抑住下面澎湃的火气，山雨欲来地问：“这是什么玩意？”

&esp;&esp;江晓媛无言以对。

&esp;&esp;蒋博：“录音笔呢？给我。”

&esp;&esp;和客户沟通方案的时候，有时候为了造型师的后续思路不出差错，在征得了客户同意后，他们是要用录音笔录下谈话的。

&esp;&esp;江晓媛知道自己这个客户接待得确实不走心，不由得更心虚两分，贴着墙根取来了录音笔，战战兢兢地递给蒋老师。

&esp;&esp;蒋博白了她一眼，插上耳机，面沉似水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翻江晓媛涂鸦似的方案一边听，仿佛随时准备亮出爪子，挠她一脸花。

&esp;&esp;江晓媛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中间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接了一次外卖，跟送外卖的说话也仿佛地下工作者接头，吓得那小姑娘诚惶诚恐地接了钱就跑了。

&esp;&esp;她小太监一样把外卖排成一排，放在蒋老师面前，不敢擅自跪安，垂头丧气地戳在一边，等着挨一通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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