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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阔海盯着手中这个豆大般的小玩意儿,在沉默了数秒之后,缓缓问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滑稽的蠢问题:“嗯……这是颗牙齿,没错吧?”
“更确切地说,它是一颗属于某位人类成年男性的后槽牙。”齐闲客纠正道。
“行吧,那么这颗后槽牙能说明什么呢?”
“你绝对想不到它是在哪里被发现的。”齐闲客领着岳阔海踏入小巷,指认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这颗牙齿是我从一名东厂厂卫的眼窝深处挖出来的,几乎是死死的嵌在了他的颅内。顺带一提,根据现场复原,这名厂卫在遇害时,正与另外三名袍泽组成雁型阵,一同向凶手发起进攻。”
“也就是说,凶手所使的暗器不是金银铁器,甚至都不是木料、竹料或者兽骨?这以人齿为掷的飞镖功夫可真是偏门啊……”岳阔海的想象力终归还是偏保守了:“不过,又或许是凶手在情急之下来不及动用其它方式反击,只得咬碎银牙,把它当作暗器一样击打出去?”
“岳大人啊,我们就不要再用常理去揣度那个凶手了。”齐闲客伸手将木盒合上,小心翼翼的再放回怀中:“说真的,我甚至怀疑此人是主动的、直接的用口腔发射出的这枚牙齿。”
“齐兄……你这个猜想未免太大胆了一些吧?”
“不,它只是听似匪夷所思,实则非常合理。”齐闲客反问道:“难道你会认为仅凭东厂的这二十来个厂卫,再加上郝言这个唯一可算高手的敌人,能把凶手逼到自断牙齿作为攻击手段的地步吗?”
岳阔海笃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那就是了。”
“但是齐兄,你又凭什么断定这颗牙齿是属于凶手本人的呢?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此人选用牙齿作为暗器。拿这东西当武器虽然邪门,却很好补充,随便找一个乱葬岗就能收集到不少。”
对于这个疑问,齐闲客给出了理由充分的解释:“因为如果这只是凶手杀人的常规手段,现场不可能只留有区区一枚牙齿。就算他出于某种目的,在杀光在场的东厂人马后又回收取走了所有牙齿,尸体上的贯穿伤应当还在,消失不了。”
“所以,我料定凶手全程只发出了这一记飞齿攻击,并且这颗牙的主人就是那拳术通天的神秘刀客。”
“以齿击而伤人,真当是闻所未闻……好吧,恭喜我们又得知了凶手的一项好本事。”岳阔海摇着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对于这些层出不穷的新发现,他多少有些麻木了。根据目前已知的线索,这个凶手至少同时擅长刀剑、拳脚与舌发暗器,并且起码三者中的两个都已练至极境。岳阔海自觉此刻他所面对的,是一个身处自己的武道理解之外、颠覆武学法则的对手。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他这会儿已经萌生出了退缩之意。
“不愧是我大明的第一神捕,佩服佩服。”面对自己与齐闲客在推理方面的差距,岳阔海心服口服:“我既然执掌诺大的锦衣卫,自认也是才思敏捷之辈,没想到原来离你还远。齐兄,你早在调查过锦衣卫案的现场之后,就对凶手的大致实力有过评估了吧?所以那时你才心生退意,不肯趟这浑水。我却直到此刻才知晓,那凶手恐怕是我等凡夫俗子人力难抗的,我整整慢了你半天的功夫啊。”
齐闲客拱了拱手:“岳大人哪里话,休得过谦。何况……那个神秘的凶手多次作案,就算再小心也不免会露出马脚来。单说这枚牙齿,就让我推翻了之前只当此人天下无敌的论断,缉拿此獠……有望!”
岳阔海闻言,精神一振:“齐兄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那你有何善策?”
齐闲客不敢卖上关子,这便娓娓道来:“雁型阵,脱胎于战场杀阵鸳鸯阵,只是人数更少,更擅长在城市中的不开阔地方施展。此阵需四人,分持枪、刀剑与徒手,使枪者为雁头,主攻;左右刀斧手为雁之两翼,担辅助之责;余下一人空着双手,专司擒拿,是为雁尾。”
“组成此阵的四人相互照应、弥补长短,故阵型浑然一体、威能不俗。但雁型阵的上限却很是不足,平常抓捕一些二流三流的江湖客、绿林好汉倒是够了,对于真正的高手是无可奈何的,最多起到拖延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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