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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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一怔。她出嫁的时候，可是收了十几个柳条箱子。&ldo;怎么只有一个箱子！&rdo;顾夫人脱口问道。惠兰笑道：&ldo;姑娘平日里也不太讲究，只有这一箱子东西。&rdo;顾夫人打开柳条箱子一看，只有些平日用的镜子、梳子和绫巾一类的东西。她这才发现，顾夕颜平日的生活有多简单，好像略一收拾就可以马上离开似的。她不由恍惕了一下。顾夕颜已洗好了澡从旁边的耳房出来了。她穿着简单的白色细棉布做的亵衣亵裤，鸦青色的头发湿漉漉的随意绾在头上，可能是耳房洗澡受了热的原因，素净的脸庞面颊微酡，大大的眼眸水气氲氤，眼宇间竟然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艳丽。她给顾夫人行了礼，体芳斋派来的四个师傅也鱼贯着从耳房里出来了给顾夫人行礼道喜，田嬷嬷给了四个师傅各一个封红，师傅们道了谢要告辞，顾夫人却道：&ldo;师傅们难得来一次，不如也帮着姑娘陪房的丫头们洗个汤浴。惠兰，杏红还有瓶儿，你们都去准备准备吧！&rdo;大家俱都一怔，只有杏红，面色大变。顾夫人笑道：&ldo;姑娘这是在顾家呆的最后一晚了，大家也不必拘这个礼了。&rdo;说着，又让田嬷嬷掏了几个封红出来。体芳斋的师傅们接了封红就去准备了，田嬷嬷则把几个丫头带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顾夫人、顾夕颜和一直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像小大人似的顾盼兮。顾夫人让顾盼兮给顾夕颜叩头：&ldo;你姐姐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你好好给姐姐叩几个头吧。记得认真读书，要有出息，将来姐姐才能名正言顺地回娘家来。&rdo;顾盼兮瞪着圆溜溜黑的像宝石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姐姐，乖顺地跪在地上给顾夕颜磕头。顾夕颜没等顾盼兮跪下就把他一把抱在了怀里：&ldo;别把衣裳弄脏了。&rdo;顾夫人嘴角含笑地望着紧抱在一起的两姐弟，道：&ldo;明天把你送出门后，七哥就要回江南去了。他们会延着驿道出京，过松州和静州然后在维州的昌平转水路，延着江南运河一路到越州。我老家你还不知道吧，在越州的石板镇，那里离顾家在舒州的老宅子只有五百多里地，很近的……&rdo;她非常详细地交待着刘左诚的行踪。顾夕颜心中一动，不置信地望着顾夫人。顾夫人微微一笑，神色灿然地喊了一声&ldo;孙嬷嬷&rdo;。孙嬷嬷很快就应声而入。顾夫人起身摸了摸顾盼兮的脸，神态间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ldo;盼兮，你跟着孙嬷嬷去吧！&rdo;顾盼兮恭恭敬敬地给母亲和姐姐分别行了礼，然后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孙嬷嬷出了勿园，桔色的灯光打在小小的身板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的孤单。顾夕颜热泪盈眶，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ldo;母亲&rdo;。顾夫人微笑着，眼中却含着泪：&ldo;丁执事和孙嬷嬷今天晚上就带着盼兮回江南去，明天他就不能给你去送嫁了。&rdo;顾夕颜忍不住道：&ldo;那你呢？&rdo;顾夫人望着勿园屋檐下挂着的红彤彤的灯笼，笑道：&ldo;我还要主持你的三天回门礼呢！&rdo;顾夕颜激动地上前拉住了顾夫人手，嘴角微翕。顾夫人却安慰似的拍了拍顾夕颜的手：&ldo;你放心，我这人长这么大，还没拿过一回主意。这一次，我一定会把回门礼办好的。&rdo;说着，又拍了拍顾夕颜的手，眼宇间有少见的坚持。出人意料（下）送走了顾夫人，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还要梳头呢，杏红给顾夕颜铺了c黄和惠兰回到了她们自己居住的厢房。段缨络一身淡黄色的亵衣，闭目盘腿在小榻上打坐。这是她每天必修的功课，据说能清神明气。顾夕颜望着段缨络安详静谧的表情，不由想起观世音拈花像来。王国维曾经说过，学问有三大境界，最后一层就&ldo;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然，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rdo;。顾夕颜觉得段缨络好像也达到这种境界，处事从容，给人心胸豁然之感。她正望着段缨络感叹发怔，段缨络突然张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平和淡定，笑道：&ldo;是在担心明天的事吗？&rdo;是有点担心！顾夕颜点了点头。段缨络微笑：&ldo;成事在人，谋事在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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