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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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节（第2页）

&esp;&esp;但是，谢茂面前真没有酒，连饮料都没有。他自己找了个角落坐好，案上的饮料被十少顺手拎走了，倒也不是故意针对他，主要是原身没什么存在感，谢茂也躲得挺好，十少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

&esp;&esp;谢茂拿了个小勺子，开始往自己的杯子里装汤。

&esp;&esp;没有酒，敬个汤也行。总之，先去搭个话。

&esp;&esp;少爷们敬酒并不是一拥而上，哥哥敬了酒，下一秒弟弟马上就跟上去。

&esp;&esp;这群少爷很懂事，前头哥哥敬酒回来，谢润秋还得吃点东西，跟老婆和成年儿子说说话，弄得一副家庭和睦的样子，瞧着渣爹吃开心了，聊开心了，弟弟才按着排行紧跟着上前，继续给爸爸唱赞歌。

&esp;&esp;十少才敬了酒回来，谢茂往杯子里舀汤也来得及。

&esp;&esp;哪晓得他才舀了不到两勺子汤，十三少就端着杯子嘤嘤嘤地上前了：“爸爸！”

&esp;&esp;小老弟，懂不懂规矩？会不会数数？十过了是十一！十二被你和老十联手弄死了不提，起码等哥哥我敬完酒才能轮到你呢！谢茂往杯子里瞅，算了，有点汤就行了。

&esp;&esp;那边十三少正跪下给爸爸唱赞歌，谢茂端着杯子摇摇晃晃地起了身。

&esp;&esp;厅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esp;&esp;这还真不是十三少欺负谢茂，原身很少参加家宴，就算来参加家宴，也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

&esp;&esp;比如说给爸爸敬酒拍马屁这回事吧，原身就从来不肯做。他不做，也没人逼他。谢润秋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接了十二少的敬酒之后，常常会借故暴打原身一顿，或是罚原身做苦役。

&esp;&esp;所有人都默认了原身不会在这种场合上前，真不怪十三少上赶着给谢茂挖坑埋土。

&esp;&esp;谢茂眼也不眨地晃到谢润秋跟前，把自己装着汤的酒杯举起：“爸爸。”

&esp;&esp;他的声音略带哽咽，就像是丢了几十年的倒霉孩子终于找回了愿意给他大笔遗产的慈父。就他这正儿八经撸过奖的演技，附身在从来倔强不肯理人的十一少身上，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效果。

&esp;&esp;“儿子谢谢您，这么多年了，始终容忍儿子。”谢茂眼里没有泪水，小鼻头红通通的，看上去是个努力憋着泪水的效果，“还愿意给儿子再试一次的机会！”

&esp;&esp;弄得谢润秋都多看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一点怪异。哦，原来他以前冷着脸，心里还很仰慕我？

&esp;&esp;谢润秋自然是自我感觉良好。似他这样掌握了家里所有人生杀大权、被所有人恭维丰盈的“奴隶主”，沉浸在自我伟大的陶醉中毫不稀奇。十一少是他的儿子，他不肯对十一少好，十一少在家里就会吃苦，不管从血脉亲情还是现实待遇而言，十一少仰慕他都是天经地义。

&esp;&esp;古往今来多少大文豪，落魄时还得给权贵皇帝写怨妇诗呢，一边诉说相思一边表示虽然你不要我了我还是坚贞不渝。可见人类臣服权威是生存的本能。

&esp;&esp;十一少跑来给谢润秋敬酒示好，谢润秋丝毫不怀疑他的“真诚”。

&esp;&esp;不管是出于感情上的需要还是物质待遇上的需要，不都得求着爹么？谢润秋对此很满意。

&esp;&esp;不过，对不怎么讨喜的小儿子，谢润秋的态度很高冷。他原本斜倚在凭几上，让五太太伺候他喝酒吃菜，这会儿乜着眼将谢茂上下打量一番，也没有表态，只轻轻唔了一声。

&esp;&esp;至于说，喝不喝儿子的敬酒？这得看儿子在他心中的份量。

&esp;&esp;只有他喜欢的儿子，最近表现很好、能力增长很快，在他跟前有了姓名的儿子，前来敬酒时，他才会亲自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其他的儿子跪着拍了一堆马屁，他也就是似笑非笑地听着。

&esp;&esp;谢茂观察到这个细节，心说，这可不坏了，渣爹好歹还给我“唔”了一个。前面老七、老十敬酒，渣爹就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根本没听见儿子来敬酒说话。

&esp;&esp;他一口将杯子里的汤喝尽。

&esp;&esp;大家都认为他该回去了吧？十三少敬酒到一半被打断，端着杯子好不尴尬，正想继续——

&esp;&esp;谢茂居然不退反进，拎起渣爹食案上的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转身就朝着二少去了：“二哥，弟弟也谢谢你！谢你不计前嫌，给弟弟一个重生的机会！”

&esp;&esp;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十一少这人都太讨厌了。

&esp;&esp;为什么整个家里没有任何人对原身表达出同情？原因很简单。

&esp;&esp;——我们都跪着，你不肯跪，衬得我们特别卑贱无耻，你就得罪了我们！

&esp;&esp;原身因倔强不合群所承受的每一次攻击和折磨，他挨打，挨饿，身穿的旧衣服，居住的坏环境……全都像是对家里其余人开的嘲讽大招。哪怕他从未攻击也无力攻击任何人，他的存在就是讥讽鄙视。

&esp;&esp;你和我们有哪里不一样？都在淫威之下苟活。你就不能识时务一点儿，跟我们一样苟着么？

&esp;&esp;所以，在所有人都知道谢茂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任何危险性的情况下，整个家里大大小小这么多人，没有任何人对原身生出怜悯之心，有的反而是无穷无尽的厌烦与怨恨——都是一样的可怜人，我的锦衣玉食是跪下了换来的，你想站着体体面面地吃好穿好？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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