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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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2页）

&esp;&esp;侍卫们见他如此，道一声得罪，又是强行让太医上来给他上药，然后扶着端王，强硬地把他送回了屋里。

&esp;&esp;端王手不能动，一条腿上有伤，用力地一踹门，踹了两脚，支撑不住，自己反倒是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万万想不到对自己最狠的人，就是自己认为是自己最后退路的父亲，想到辉光无辜丧命，更觉得是自己的错。

&esp;&esp;早知如此，他就该和辉光和离。

&esp;&esp;或者早就该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天真的抛却，认为父皇的宠爱真的能抵过一切。

&esp;&esp;他又想到智尘当初所说，辉光会为自己挡了灾难，确实如此，自来夺嫡之事，九死一生，自己却是一路顺遂，反倒是辉光，几次遇险。

&esp;&esp;早知如此，不如当初自己死在火中，无知无觉，辉光也不必经此一遭，受这等苦。

&esp;&esp;他再也管不了屋外还有多少人，只能伏在地上哀哀哭泣，哭自己，也哭辉光，恨不得把心也呕出来，再也不要做人了。也不知哭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esp;&esp;“旭尧，不要哭了。”

&esp;&esp;这熟悉的声音让池旭尧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抬头一看，就见辉光正在自己眼前，眼中含着不知多少的悲伤。

&esp;&esp;倘若不是幻觉，辉光能出现在此处，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挣扎着往前，却是扑了个空，他竟果真是不能触碰辉光。他伏在地上，竟不敢再抬头，只是一股脑地把方才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esp;&esp;“对不起……若不是我，你定然还好好地，你不会来寻访墓葬，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更不会几次三番遇到危险，如今还要为我送命……你为我而来，我却只给你带来了厄运……”

&esp;&esp;越说，越是伤心，这些，也不是他所希望的呀。

&esp;&esp;何明德叫了他几声，他也不理，何明德只好也趴在了他的身边，凑在他的耳朵旁一遍遍地念叨：“难道你要怪自己太出众惹人嫉恨？你要怪自己太可爱，让我不能拒绝？还是要怪自己身不由己，投生在皇家？我很高兴能遇到你，我也从不后悔我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是我选择爱你，是别人伤害我们，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esp;&esp;他这样温柔，池旭尧心里空落落地，不再哭了，眼泪却是控制不住地流下。

&esp;&esp;池旭尧挣开了绳子，小心地把自己塞进了辉光的怀里。他感觉不到辉光的体温或者是呼吸，只能用眼睛去感触这一切。

&esp;&esp;他仍然痛恨自己。何明德看着他绝望的眼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两个人都看到了这个动作，却都没有触感。池旭尧一下子转开了头。

&esp;&esp;“智尘大师说，”许久，何明德才开口，“他说我生机渺茫，但可以回到我的时代，我的故乡。我来，是和你道别的。”

&esp;&esp;在昨日之前，这对池旭尧来说，还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消息，但在今日，这却是世界上最好的消息了。

&esp;&esp;他擦干净眼泪，紧张地看着何明德，像是在确认，何明德肯定地点点头。

&esp;&esp;“我刚从城郊邙山回来，你的陵墓会修在那里，那里才是我们相见的陪伴

&esp;&esp;“侯爷，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智尘这次不敲木鱼，改抄佛经了。

&esp;&esp;何明德无奈地伸手去撩那宣纸，只掀起了一点点的页脚，就觉得疲惫极了。他听和尚这么说，倒也坦然：“你不是说生机渺茫嘛，那和必死无疑之间总还是差点距离。”

&esp;&esp;智尘抚平纸张，实话实说：“老和尚觉得还是过几日去给侯爷做道场的可能性比较高。”

&esp;&esp;“所以大师你要偷偷转告唐大夫，努力救我啊，毕竟操办丧事，真的费心费力。”

&esp;&esp;智尘大师停下手，静静地看着何明德。何明德被那平静的目光看着，强撑着的轻松被慢慢溶解。

&esp;&esp;“我对旭尧说过，若是再有一次选择，我还会选择他，我说的就是现在。就算是生机渺茫，我也想赌一回，若是赌赢了，那很好，若是赌输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请大师保守秘密，就让旭尧以为我回家了吧。”

&esp;&esp;“正如那次我告诉大师的，若不是与过去割舍开，我也不会选择这边，纵然看起来愚蠢至极，我也不想改变我的选择。因为总会想到，倘若我赌赢了，能再与旭尧牵手看一次花，迎一场雪，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唉，这辈子，我就骗他两次。”

&esp;&esp;智尘叹了口气，不再相劝了。

&esp;&esp;“既如此，我只能为侯爷祈福了。”

&esp;&esp;何明德其实也知晓，自己哪里就能赌赢了呢，他买彩票连五块钱的本钱都没赢过，但是只要想到漫漫余生，自己的每一天都会后悔自己没有选择旭尧，想象旭尧一个人的样子，就觉得这样的人生也不是多么值得。

&esp;&esp;何明德问道：“现在只有大师能看到我，是否预示着什么？”

&esp;&esp;“你的躯壳逐渐衰败，神魂也在衰败，等你的身体了无生气，你的神魂也将堙灭。”

&esp;&esp;也行吧。

&esp;&esp;何明德稳了稳有些慌乱的心神，对智尘拱拱手，道：“那我也就与大师告辞了，大师若是无事，也不要再把我拉过来了，毕竟若是我濒死，我想见的也是王爷呢。”

&esp;&esp;智尘无奈笑笑，挥挥手，把他送走了。

&esp;&esp;宫里。

&esp;&esp;端王在侍卫们警惕的神色中，叫来了侍女，为自己梳洗，更衣，整理发冠。等一切结束后，除了双眼还有些红肿，嗓子有些哑，竟是看不出他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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