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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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抹友善的目光，无端的令顾铭夕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连面对李涵时，他都没有觉得愧疚，可是现在，他心里有一种悔恨的情绪在滋生。但他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谢益就是这么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啊，他顾铭夕如今依着自己的意愿在生活，不想回家，就不回家，不想复习，就不复习，不想练画，就去网吧，这是多么快乐、多么潇洒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心里又会觉得那么苦涩呢？谢益已经收回了视线，骑车离开，顾铭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的是，谢益一定要追上庞倩，把她平安地送回家。烧烤摊上的客人看完了热闹，又叽叽喳喳地回复到了自己的聊天中。顾铭夕的书包没了，他不知自己该走该留，蛤蜊凑到他身边，好奇地问：&ldo;小顾，刚才那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吗？&rdo;小珠问道：&ldo;小顾，你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了？还有，刚才那个男孩是谁呀，长得好漂亮。&rdo;&ldo;漂亮个屁。&rdo;生蚝听女朋友赞美其他男孩，心里不乐意，&ldo;那家伙长得油头粉面的，哪里有我们小顾帅气。&rdo;蛤蜊连连附和：&ldo;我也觉得是小顾比较帅，还有，小顾的女朋友长得也满可爱的。&rdo;鲨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两只大手啪啪地往蛤蜊和生蚝后脑勺扇去：&ldo;很空是不是？烤架不管啦？老子发你们工资是叫你们来聊天的吗？！&rdo;生蚝和蛤蜊灰溜溜地回了烤架旁，鲨鱼又往顾铭夕后脑勺上招呼了一下，&ldo;啪&rdo;的一声，顾铭夕疼得脸都皱了，这是鲨鱼头一回打他，他拎起顾铭夕的后衣领，说：&ldo;你小子跟老子走一趟，老子有话问你。&rdo;鲨鱼是本地人，和母亲一起住在附近一幢三层自建小民居里，他和母亲住在三楼，二楼的房间就让蛤蜊和生蚝住。家里晚上没人，鲨鱼揪着顾铭夕的领子把他推进门，啪一声，又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子。鲨鱼力气大，顾铭夕差点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才站住了身子。他回头看鲨鱼，眼神有点委屈。鲨鱼正开了灯，狠狠地甩上了门。他铜铃般的眼睛瞪着顾铭夕，语气严厉：&ldo;坐下！&rdo;顾铭夕没有反抗，在椅子上坐下了。鲨鱼拉了把椅子过来，和他面对面坐下，说：&ldo;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我故意不出面，小孩，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rdo;&ldo;……&rdo;顾铭夕垂着头，他穿着人字拖，两只脚的脚趾又习惯性地抵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要怎么和鲨鱼说，如果要从头说起，那得说几个小时吧。鲨鱼像是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他点起一支烟，沉声说：&ldo;老子今天有的是时间，你不说清楚，老子是不会放你走的。&rdo;顾铭夕抬头看他，突然问：&ldo;鲨鱼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认识我，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到你的烧烤店来找工作，你会要我么？&rdo;&ldo;找什么工作？串ròu串，烤鸡翅膀啊？开什么玩笑！&rdo;鲨鱼冷笑几声，&ldo;小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丢了两条胳膊，觉得自己挺惨的，是吧？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19岁那年，因为一场群架，被人捅死了。&rdo;他手指一个方向，&ldo;就在重机厂三巷那边。那年他大一，是我们一群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那场群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起来的，总之就是很莫名其妙，他就那么死了。你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没了，什么都没了！现在都快十年了，老子也就是每年清明去给他烧支烟，倒杯酒。小孩，我看到你，我就想到他。我那兄弟样子很帅，脑袋又聪明，但是他就那么没了。我现在是觉得，人活一辈子，命真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怎么都好说。至于你是活得好还是活得孬，这就得看你的本事啦。你还在上学，就算没胳膊，我看你穿衣服也晓得你家境不差，你是用脚趾头还是用屁股想的，要来我烧烤店找工作？这是你的理想啊？你就这点儿出息？和蛤蜊、生蚝这种小混蛋去比？你千万不要和我说什么&lso;你连给人烧烤都烤不了，还能做什么工作&rso;这种鬼话！他妈的都是放屁！艾玛老子说得嘴都干了。&rdo;鲨鱼去厨房冰箱拿来一瓶冰啤酒，一罐冰可乐，用牙咬开了啤酒瓶盖，又从一个纸箱里扒拉出一大包吸管，拆了一根cha进可乐里，放到顾铭夕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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