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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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第1页）

&esp;&esp;郭家姑嫂听梅香说过小柱勤快老实之后，也不再多问。外甥大了，如今管着这么大一片家业，什么事情他心里都有数，倒不必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啰嗦。

&esp;&esp;梅香过完生日之后，那根金簪子就一直戴在头上。

&esp;&esp;叶氏最先发现，也是很为女儿高兴。可着整个平安镇，能戴金簪子的也不多。

&esp;&esp;郭家姑嫂见到梅香的金子并未说话，人家小夫妻情份好，儿子都生了，且外甥媳妇又能干，当的起一根金簪子。

&esp;&esp;再说家里的豆腐坊，自打黄茂林到县里联系了几个买家之后，隔两三天他就要去县城送一次货。因他常去县里，家里有时候便顾不上。

&esp;&esp;黄茂林与黄炎夏商议，“阿爹，往后我们往乡下少去一些可行？倘若我不在家，梅香要带孩子，小柱还小，阿爹一个人里里外外如何能忙得过来？照往常那样，咬一咬牙也不是撑不过来。但儿子想，我们一家子整日这样忙忙碌碌，为的是甚？还不是想让家里人过好一些。若为了多挣几个银子，累的阿爹风里来雨里去，梅香整日忙忙叨叨连梳洗都没功夫，这日子不但没过好，反倒越过越糟糕，无非是一个月多个几两银子罢了。”

&esp;&esp;黄炎夏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如今连一个月几两银子都看不上了！”

&esp;&esp;黄茂林忙笑着解释，“阿爹说笑了，儿子连一个铜板都看得重，更别说一个月几两银子了。但这银子哪里能挣的完，如今镇上天天都有人，已经不分逢集和背集了，豆腐本来就比以前卖的多，再加上如今儿子往县城里送货。这两项的进益，总抵得过乡下卖豆腐的收成。”

&esp;&esp;黄炎夏仍旧有些舍不得，“你不去乡下，人家最多不吃豆腐，但你却要白损失许多。”

&esp;&esp;黄茂林想到以前陈掌柜给他的建议，“阿爹，不如我们找几个人代卖？咱们家只管做豆腐，有人想卖豆腐了，到咱们家来进货，咱们把价格放低一些卖给他们，他们自己挑了到乡下去买，赚个差价。这样一来，咱们不用那么辛苦，多少也有些赚头。”

&esp;&esp;黄炎夏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万一人家从你这买豆腐，却跟你打擂台，岂不白忙活一场。”

&esp;&esp;黄茂林笑了，“阿爹，头先来的陈掌柜跟我说过。这代卖也是有规矩的，不是他想在哪里卖就在哪里卖。我跟他签好契书，镇上这几条街谁也别想来沾染。再者，他们卖的豆腐价须得与咱们家一样。”

&esp;&esp;黄炎夏不置可否，“先这样吧，这代卖的人岂是好找的，且得慢慢寻摸着。你去县城也不是天天去。你若不在家里，早上我带着小柱磨豆腐。磨完豆腐我挑着出去卖，我让淑娴过来带孩子，又有你媳妇和小柱，你别小瞧我们这些老弱妇孺，照样能把家里打理好，你只管去忙你的。我这些日子帮你问一问，如果有人愿意干，找一两个人也就罢了。”

&esp;&esp;黄茂林点头，“那就辛苦阿爹了。”

&esp;&esp;梅香也赞同这个法子，全指望黄炎夏一个人挑着担子下乡，每天得出去两趟。黄炎夏年纪也不小了，风里来雨里去干了近二十年，身上也有不少毛病，今儿腰疼明儿腿疼，若再这样干下去，身子累坏了可如何是好。

&esp;&esp;且这一二十年来，黄炎夏不光磨豆腐卖豆腐，家里的田地他也没丢下。可以说，黄炎夏比一般庄户人家的壮劳力辛苦多了。

&esp;&esp;黄家如今有这样的家底，大部分都是黄炎夏带着一家人辛苦得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黄茂林不想再让他一天两次挑担子出去卖豆腐。

&esp;&esp;都说远路无轻重，一天跑那么远的路，就算挑着空担子也不轻松，更别说一担豆腐本来就重。

&esp;&esp;黄茂林自小见黄炎夏这样辛劳，心里一直不落忍。以前他小，只能帮着多干些活。后来稍微大一些，又帮着一起卖豆腐。如今他自己当家了，不说有多大本事，既然能从别的地方挣些银子，何苦再让老父亲这样辛劳。他累了二十年，也该歇一歇了。

&esp;&esp;黄炎夏了解儿子的心思，虽然他舍不得乡下的这份银钱，但儿子一番孝心，他不能不领情。

&esp;&esp;想到这里，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不服老是不行了。想当初他刚开始磨豆腐的时候，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睡一觉起来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如今一天出去两趟，他回来的时候就感觉骨头架子要散了一样。

&esp;&esp;也罢，既然不让我下乡，以后我就早起去给他磨豆腐。年纪大了觉少，每天鸡还没叫呢，黄炎夏就醒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还是因为多年这样早起习惯了。反正他就是睡不着，若是让他睡懒觉，那真是比下田地还要难受。

&esp;&esp;既然决定找人代卖，黄炎夏就开始打听人手。那等奸猾的首先要排除，懒惰的也不能要，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就更不行了。

&esp;&esp;杨氏听说这件事情后，第一个向黄炎夏推荐自己的兄长杨老大。

&esp;&esp;黄炎夏想了想就拒绝了杨氏，“你大哥人倒是老实，但你嫂子实在太难缠。若是把你大哥叫过来卖豆腐，你嫂子还指不定要打什么主意呢。再说了，茂林能和你维持好这份关系就不错了，你别把你娘家往他身边拉。”

&esp;&esp;杨氏哼了一声，“找谁不是找，那郭家大嫂如今跟着茂林两口子，一个月挣不少银子。都是你的岳家，一个蒸蒸日上，一个还在受穷，难道你脸上好看？”

&esp;&esp;黄炎夏瞥了杨氏一眼，“喜馍的事儿，是茂林两口子自己琢磨出来的，连我都不知道。人家愿意帮衬谁，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再说了，你有好处了不是第一个贴补杨家？难道你还会先想到郭家不成？别说那阴阳怪气的话了，我看你又是想犯老毛病。自从分家以来，你好一天歹一天。今儿觉得茂林两口子对你有好处了，你就给个笑脸。明儿觉得人家有好处没惦记着你，你又拉着个脸！你这是想作甚？”

&esp;&esp;杨氏忽然愣住了，不过是说卖豆腐的事情，怎地忽然又说起她来了？

&esp;&esp;杨氏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当家的，我嫁给你十几年，在家里跟个小媳妇似的，如今我都快有孙子了，你还是动不动就训斥我，我难道不是个人？”

&esp;&esp;黄炎夏眯了眯眼睛，半晌后放低了声音，“我难道想没事说你？我难道不想家里太太平平的？我跟你说了多少回，让你不要总想着去撩拨茂林两口子。去年茂源被老刘头打一顿，谁给他出的头？指望你，还是指望杨家，还是指望我？最后出头的是谁？是茂林两口子，是发财，是明朗！你以为老刘头是好缠的？你以为张里长真的秉公处理？别叫我戳你老底子了，张里长看的是韩家的面子！若不是有韩家在那里立着，茂源那顿打就白挨了！我看你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又开始犯糊涂！我两个儿子关系好好的，你整日想在中间挑事儿！我不跟你多说，你自己好生清醒清醒！”

&esp;&esp;自从那一年黄炎夏抄了杨氏的私房钱，这几年间，黄炎夏很少因为黄茂林的事情与杨氏说这样重的话。

&esp;&esp;杨氏呆住了，等黄炎夏出了房门她才反应过来。她本来想大声叫骂，但怕惊着孩子们，又怕黄炎夏跟她翻脸，最后还是忍住。

&esp;&esp;黄炎夏与杨氏吵了一架之后，好几天都拉着个脸。也只有面对淑娴时，他能缓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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