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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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1页）

&esp;&esp;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都碎成了滔天的水声，居云岫懊悔地闭上眼睛。

&esp;&esp;屋里久久沉默，良久，居云岫吩咐璨月：“扶程大夫下去休息。”

&esp;&esp;程大夫走后，居云岫仍然坐在窗前，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esp;&esp;璨月走回来，神色十分复杂。

&esp;&esp;隐瞒战长林伤势一事她也有份，只是刚刚程大夫没有供出她来，如果说程大夫是“不知者无罪”，那她则是明知战长林伤势严重，还亲眼看着居云岫把他送入了险境之中。

&esp;&esp;并且这险境，绝不止是对他肉身上的折磨，还是要他忍着钻心的伤痛去拯救自己恨了多年的情敌。

&esp;&esp;拯救的目的，则是让居云岫如期进入洛阳，与赵霁办成婚礼。

&esp;&esp;刚刚送走程大夫时，璨月扭头向屏风内望了一眼，地上的血污还没有擦净，战长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全身被布条缠裹着，半点声息也无。

&esp;&esp;程大夫向来是自信的，可是刚刚在回答居云岫时却没有一字担保，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靠战长林自己。

&esp;&esp;或者说，靠天意。

&esp;&esp;如果这一劫老天没有庇佑，战长林真的挺不过去，居云岫会如何？

&esp;&esp;就算不至于悲痛，多少也会自责、后悔吧？

&esp;&esp;璨月低头，面向居云岫跪下。

&esp;&esp;居云岫疲惫地道：“你又做什么？”

&esp;&esp;璨月道：“公子的伤势奴婢一直清楚，没有告诉郡主，还请郡主责罚。”

&esp;&esp;居云岫阖紧的眼皮上阴影更重。

&esp;&esp;屋里又陷入沉默，窗外雨声不绝，居云岫突然问：“你恨他吗？”

&esp;&esp;璨月愣了一下，险些以为听错：“郡主……是问奴婢吗？”

&esp;&esp;“对。”

&esp;&esp;璨月哑然，回顾三年前的那一幕，软下来的心又一点点变硬，厉声道：“他当年那样对郡主，奴婢自然是恨的。”

&esp;&esp;居云岫又问道：“如果他死了，你会难过吗？”

&esp;&esp;璨月一震。

&esp;&esp;刚刚在心底一闪而逝的念头突然明晰起来，战长林会死——这个几乎所有人从来没有想过的结局一下在脑海里慢慢成型，璨月认真想着，心里竟猛地抽了一下。

&esp;&esp;建武二十年，战长林梦醒“我，重新追你一次吧。”……

&esp;&esp;长夜漫漫，窗外的雨越下越凄凉，一盏烛灯燃烧在窗前，投下昏黄的光。

&esp;&esp;居云岫穿着睡袍，一袭半干的乌发披散在肩后，手里摸着一条血迹斑驳的手绳。

&esp;&esp;许多尘封的画面破开土壤，一幕幕苏醒。

&esp;&esp;画舫上，战长林低头央她把这条手绳给他系上，声称一系就是一辈子，不到死，不能分离。

&esp;&esp;夕阳下，战长林从后方走来，明明可以打招呼，偏偏不打，要偷偷撩起她的衣袖，趁她回头时，用食指在她腕间一勾。

&esp;&esp;还有那些雨声缠绵的夜晚，烛影曳动，帐幔起伏，他俯下身来与她十指相扣，彼此的手绳也紧紧相抵，玉珠硌疼腕心……

&esp;&esp;冰封的湖底暗流激涌，一块块冰层悄然破裂，居云岫艰难地压抑着，转头望向窗外的雨。

&esp;&esp;大雨下了整整一日。

&esp;&esp;战长林也昏迷整整一日了。

&esp;&esp;屋门突然被人推开，居云岫手一掩，将手绳藏入掌心。

&esp;&esp;扶风进来禀报道：“郡主，留守白泉寺的护卫前来传话，说赵大人醒了。”

&esp;&esp;居云岫定神，吩咐道：“派人告诉他，恪儿入城时感染风寒，我抽不开身，请他先在白泉寺养伤，我们在城里等他。”

&esp;&esp;扶风颔首，临走前，又迟疑道：“如果赵大人执意先入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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