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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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2页）

&esp;&esp;不久，亲朋旧友陆续接到崔老姑姑的丧报，过了正月十五，崔世君本要开始上衙当差，只因崔家办丧事，只得先向衙门告假，正午，毕远文也赶到崔家，他去看过崔老姑姑后，来见崔世君，崔世君问道：“世雅也知道了？”

&esp;&esp;毕远文忧心冲冲的说道：“她乍一听闻老姑姑过了，急得晕死过去。”

&esp;&esp;偏偏她正在坐月子，出不得门，毕远文不忍心看她难过，没等她醒来，把她交给亲娘照顾，就随着来报丧的崔世安进城。

&esp;&esp;崔老姑姑这一走，四个孙辈儿的孩子，倒有两个不能亲自来送，崔世君呆坐半晌，过了半日，夏小清并徐家舅舅和林家堂舅都来了，众人最后看了一眼崔老姑姑，老人家便要入殓。

&esp;&esp;请来入殓的是崔家两位舅舅，并住在崔家附近的地保，一共四人，且见崔海正抱着一个瓦盆，由两位女婿搀扶着进屋，崔老姑姑的大体便被安放至棺内，众人亲眼看着崔老姑姑入棺，忍不住齐声恸哭。

&esp;&esp;崔海正本就病歪歪的，他念及崔老姑姑为崔家奉献一生，不禁悲从中来，哭得厥倒，这时，崔世君反倒哭不出来，她叫小厮阿智先把崔海正送回屋里，又命家人布置灵堂，点起长明灯。

&esp;&esp;崔老姑姑停灵七日，崔海正这唯一的亲侄儿，原打算让她老人家停灵十日，另请十个道士，十个和尚来颂经超度，崔世君却不肯，她遵着老姑姑的遗愿，停灵七日，只请了四个道士，四个和尚，因着此事，父女二人又置了一场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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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崔海正看到崔世君瞬间冷下的脸色，不禁有些心虚，他眼神闪躲，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爹知道你心里不舒坦，我也是没法子，世间的规矩摆在这儿，老姑姑没嫁人，就是不能葬在崔家。”

&esp;&esp;崔世君端坐在崔海正面前，问道：“当日你老人家说要给老姑姑养老送终，还要在崔家的墓地择一块宝地留给老姑姑，让她世代享用崔家子孙的香火，如今老姑姑尸骨未寒，爹这是打算自食其言？。”

&esp;&esp;崔海正脸上臊得青一阵红一阵，话是他说得不假，只不过等到老姑姑过世，他想起世俗礼法，一时又心生犹豫。

&esp;&esp;他涕泪纵横，嘴里嗫嚅说道：“君儿，这事爹做得不地道，等我死了，亲自去跟老姑姑请罪，她最疼我，我的苦衷她必定能体会。”

&esp;&esp;崔世君不为所动，她平静的说道：“有甚么苦衷？你说给我听。”

&esp;&esp;崔海正落泪不止，他道：“自古以来，谁家的女儿是葬在自家墓地里的？老姑姑为崔家操劳一生，这固然不假，我也敢问心无愧的说，老姑姑生前在世，我们崔家的子孙，没有一个是不孝顺的。”

&esp;&esp;说完，他擦着眼泪，对崔世君又道：“再者，虽说不葬在崔家的祖坟里，但也并非就是给老姑姑胡乱安葬，我们多花些银子，为她择一块风水宝地，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一片孝心。”

&esp;&esp;崔世君冷眼望着他，说道：“爹你要讲规矩，讲祖宗家法，我倒想问问你，又有谁家的姑娘家会无缘无故的终身不嫁？”

&esp;&esp;崔海正语塞，崔世君垂下眼皮，说道：“我十六岁时，爹你摔断了腿，弟弟妹妹年幼无知，老姑姑体弱多病，你劝我暂且退掉婚事，接任官媒一职，后来安哥儿长大了，爹盼着他能读书进学，光耀门楣，只是崔家不可少了当家人，我是长女，少不得学着老姑姑一样，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这些是我心甘情愿，我无怨无悔。”

&esp;&esp;“君儿，你是在怪我。”崔海正痛哭道。

&esp;&esp;“女儿不敢。”崔世君起身，她看着伏在床榻上大哭的父亲，只觉心寒似铁，她一字一句说道：“俗话说子不言父过，往后我死了，不拘葬在哪处荒郊野岭也罢，老姑姑却不能，当年既然承诺她葬在祖坟里，便要说到做到，不许食言。”

&esp;&esp;“孩子呀，你这是在剜你爹的心！”崔海正哭诉道。

&esp;&esp;崔世君看着他，说道：“爹，是你在剜女儿的心。”

&esp;&esp;说罢，她转身要走，身后的崔海正一叠声喊着她的名字，崔世君立住脚步，背对着崔海正，崔海正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君儿，你只要肯听爹这一回，就算你日后和宁国老侯爷有来往，爹也只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sp;&esp;崔世君心都快碎了，她闭着眼睛，一语未发，抬脚走出崔海正的屋子。

&esp;&esp;父女二人闹得不欢而散，崔世君没回灵堂，她在院子里站了半日，吩咐阿杏：“你去请太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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