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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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敬谦道：&ldo;陛下过奖。&rdo;皇帝忽而看向他身后的宁儿。宁儿本是紧张，触到那目光，急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出。皇帝莞尔，道：&ldo;这位，便是方才得了那锦球的娘子吧？&rdo;宁儿羞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在有薛敬回答：&ldo;正是。臣甥女杜宁，与犬子是表兄妹。&rdo;&ldo;果然是位美人。&rdo;皇后亦看着宁儿道，&ldo;娘子不像是长安人？&rdo;宁儿面色通红，鼓起勇气道：&ldo;禀皇后，妾……嗯，妾是成都人。&rdo;&ldo;成都？&rdo;皇后笑道，&ldo;我出生在利州，幼年也去过成都。&rdo;宁儿眼睛一亮，望着皇后，正想问出&ldo;真的&rdo;二字，忽然想到不可失礼，忙羞窘地闭上嘴。皇后见她神态有趣，不禁笑起来，让内侍取来一只精巧的香囊，赏赐给她。&ldo;有一事，还要先告知薛卿。&rdo;皇帝捋捋胡子，道，&ldo;令郎近日上表，欲往西域。&rdo;西域？宁儿听到这两字时，心中一惊。薛敬亦面露讶色，看向薛霆。他正色肃立，看着父亲，目光炯炯。&ldo;朕欲委以巡察使之职，遣往安西。&rdo;皇帝说着，笑笑，&ldo;薛卿，元钧有将才，西域乃建功之地，大有可为。自然，卿家若舍不得，朕也必不为难。&rdo;韦氏面色发白，正要说话，薛敬却向皇帝端正一礼：&ldo;男儿生当报国，陛下赏识，薛氏家门之幸。&rdo;皇帝笑起来，叹道：&ldo;薛卿大义。&rdo;说罢，命人赐酒，亲自敬了薛敬，一饮而下。赏月宴一直持续到很晚，天上有明月，地上有歌舞，欢聚一堂。可是宁儿发现，韦氏的脸色一直不好。她心里亦是明白。西域，对于宁儿来说，是一个牵挂许久的地方。那里有书上说的大漠、佛国，有父亲他们说的征战、杀戮，也有米菩元说的高山森林和湖泊。更重要的，还有她一直试图忘掉，却怎么也忘不掉的那个人……如今，薛霆也要去那里。她不禁朝皇帝那边望去。薛霆的身影一直挺拔立着，稳若雕像。方才皇帝说，薛霆是自愿要去的，而提及此事时，她也并没有从他脸上察觉到一丝不愿意。而舅父和舅母，并不知情。宁儿心中不禁猜度，表兄，是怕舅父舅母不愿意么？回到府中之时，月亮已经快到了中天。赏月宴未开始之前，宁儿曾经以为舅父舅父首先要过问那只锦球的事，可是如今，这显然已经不得一提。&ldo;妾自入君门，唯得此一子。&rdo;堂上，韦氏啜泣道，&ldo;西域艰险之地，君何忍将他送去？&rdo;&ldo;夫人过虑。&rdo;薛敬道，&ldo;自西突厥平定，朝廷在西域已经立足稳当。安西四镇固若金汤，驻军数万，何人可动？且元钧为巡察使，此去不过半年，并非长久。若朝廷满意，日后必继续委以重任，这是上好之事。&rdo;韦氏擦着眼泪道：&ldo;元钧如今是左千牛，同龄儿郎之中，已是佼佼者。他在长安，也有大好仕途，怎非要去那万里之外？&rdo;&ldo;妇人之见！&rdo;薛敬皱眉道，&ldo;元钧志向在外，夫人亦知晓。年轻人多闯荡有益无害，严立慈败，这些道理不晓么？&rdo;说罢，摇摇头，拂袖而去。韦氏只哭泣不已，宁儿在一旁劝慰，忙安慰道：&ldo;舅母，表兄武术高强，必无危险。&rdo;韦氏摇头道：&ldo;世间岂有完全之事？你表兄初时私自报名去征百济，我整整担忧了半年，他们男子总觉得追求功名才是正道，岂知晓为母为妇者，最大的心愿乃是平安。若元钧有个短长，我亦无活命之心……&rdo;宁儿听到这番言语，心底忽而泛起一阵苦涩。她想起那夜在梁州城外的河边，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毅然跑了回去。稹郎，你如今在西域，不知如何了？马蹄踏过砾石的路面，如闷雷滚动。黄沙扬起，给沉寂的天地间增添了一抹难得的生趣。金山都护府的副都护裴行俭，正引着三千人往大山那边赶，忽然，前方一骑飞驰而至，是先前派出去的斥候。&ldo;副都护！&rdo;斥候气喘吁吁，刚停住，连忙禀报：&ldo;叛军就在前方三十里处安营扎寨！&rdo;裴行俭问：&ldo;叛军有多少人？&rdo;&ldo;近四千人！&rdo;斥候道，&ldo;全是骑兵！&rdo;裴行俭沉吟。&ldo;怎么只有你一人？&rdo;领军的都尉问，&ldo;不是一共去了五人么？&rdo;&ldo;其余三人都在原地。&rdo;斥候说着，神色有些闪烁，&ldo;还有一人，午后便不知了去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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