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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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不肯撒手，莺时也忧心道：&ldo;殿下小心，这不知哪里来的小畜生，脏得很。&rdo;云意指了指它脖上红线穿出的铃铛，摸一摸它圆滚滚的大脑袋说：&ldo;你看它这只铃，还是个簇新的小玩意儿，定是有主的，只不过跑错了地方，误打误撞惹恼了咱们莺时姑娘，才成了阶下囚。&rdo;说话间便将小猫儿挪到自己手里，汤圆眼中仍有疑虑，云意笑道：&ldo;放心，我自小与猫儿狗儿有缘，你看它，还舔我手指头……怎么样，凤仙花汁好吃么？&rdo;她跟一只误闯进来的猫儿玩耍，竟比与人相处更开怀。莺时站在近处，许久未曾见过云意如此畅然模样，心中一酸，眨一眨眼，险些就要落下泪来。&ldo;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主人呢？小胖子可真是沉甸甸的压手，一天要吃多少小鱼干才够。&rdo;她乐呵呵逗猫玩，忽而仰起脸，吩咐汤圆，&ldo;去厨房拿点吃的来，我看这小胖子喵喵乱叫，定是饿得发慌。&rdo;再看莺时，&ldo;傻站着做什么？没看针线撒了一地，连这也要汤圆帮着，你当自己个是来做客的不成？&rdo;她这话说得重了，莺时委屈得不行，但再有委屈也只能吞进肚里，依着她的吩咐，老老实实蹲下身把零零碎碎的针线络子都归拢起来。云意抱怨日头太晒，抱着虎斑猫进了西厢房。这只小胖子到了她手里便乖得异样，她拾起铃铛来细细看过，自妆匣里抽出一根细簪cha进铃铛末端，这就像是钥匙入了锁孔，吧嗒一下，铃铛的开口变大，露出里头一卷极小极细的纸条。她摊开来看过一遍，用眉笔在纸条背面写上几句要领，复又塞回铃铛里，合上锁扣，丁点痕迹不留。恰时汤圆端着食盒进来，小猫儿吃上两块腊鱼，再奔到屋外绕着莺时跑上一圈，冲着这&ldo;恶人&rdo;亮一亮猫爪子，一眨眼功夫就闪进墙角，跑个没影。莺时跺了跺脚，恨恨道：&ldo;这猫真讨厌！&rdo;云意却认为，这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一只猫。胖有什么要紧，得用就行。转眼就到三日之期，这一日深夜，宅内迎来胡子拉碴满身疲惫的曲鹤鸣，他见了她，原本眼皮子都睁不开的人，突然间清醒起来，像是让人兜头浇上一盆凉水，醒得痛痛快快。云意看他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ldo;你是从哪座山上下来的野人？傻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仙女儿呀？&rdo;&ldo;你你……你算哪哪哪门子的仙女儿？&rdo;完了完了，他神色如同白日撞鬼，根本不能置信，来时路上还好好的，嘴皮子利利索索把手底下偷懒的人说得无地自容，怎地见了她就成了结巴，这是什么毛病。&ldo;我我我我就是九天玄女呀，小结巴。&rdo;他这下又有了新名字，也不比二狗子好多少。心里苦得像吞了一斤莲心，但有些话，即便顶着被嘲笑的风险也要说，&ldo;你……自己小心……&rdo;云意莞尔，&ldo;放心，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扛。&rdo;分明扛不住重担，却偏要逞强。这比梨花带雨，软言相求更叫人怜惜。但他除了忍耐，再无他法。该做的一件也不能略过，他送她下到井底，似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离别，伤感从心底钻到眼瞳，他一忍终须再忍。还是老地方老场景，肃王看上去比前几日消瘦不少。大约是日夜煎熬，苦思苦想，时时处处不得安稳。云意亦不见得好，进一步是悬崖，退一步是深渊，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最孤独苦痛莫过如此。&ldo;三哥……&rdo;是她先开口，开口亦无言。肃王拉不下脸来，同样沉默。一条藏着万千隐秘的地道，一间狭窄逼仄的洞窟，静得能听见一片叶落下井底的细微声响。到最后是她先开口，既然下了决心，又何必拖泥带水，索性敞开门径直说话，&ldo;图不在我身上，想来你们都已经猜到，这样要紧的东西，绝不可能让我随身带着。&rdo;&ldo;这个自然！&rdo;肃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手腕上的经脉因拳头的用劲而兴奋得鼓胀暴起，&ldo;但宝图究竟在何处，还请妹妹指条明路。&rdo;云意叹一声，将要开口，又忽而犹豫，把肃王急得面红耳赤，碍着身份不好催促，等得心跳加速血脉喷涌。就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云意都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膛里心脏猛烈跳动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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