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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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3页）

&esp;&esp;官府行斩手之刑，必定先命人扎紧手腕，直至整只手青紫再无感觉方才行刑，行刑过后有医者立刻止血，但即使如此，能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二三。

&esp;&esp;即便活下来了，等流放千里，没死在路上的又十不存一。

&esp;&esp;那被直接砍断双手的，当然是鲜血流尽、受尽痛苦折磨而死。

&esp;&esp;“他被砍手之时，我就在当场。”

&esp;&esp;梁山伯深吸口气。

&esp;&esp;“在那之后，馆中士庶之隔更加分明。”

&esp;&esp;他也学会了如何小心的隐藏起自己的不甘和愤怒，用有理有度的态度和圆滑的手段去对待这些“上位者”。

&esp;&esp;他从不用阴暗的手段去算计他们，而是更趋向与用温和的手段化解矛盾，这不是世故也不是谄媚，而是亲眼目睹过“人命如草芥”后的当有之道。

&esp;&esp;“士族随意杀人与名声有碍，更何况杀人的还是学习圣贤书的学生。那时陛下正大力推动五馆，一丝一豪的丑闻都不能透露出去，彼时五馆之中各自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件，京中派来的学官和地方上的官员竭力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抹的一点痕迹也不剩，又严令我们这些知晓其中内幕之人不可外传，但恶果还是种下了。”

&esp;&esp;梁山伯轻轻一叹。

&esp;&esp;“当年，陛下一直按下迟迟没有开课的国子学，下诏择生。”

&esp;&esp;“五馆从此开始，士族子弟逐渐减少，直至式微……国子学复开当年，建平学馆的馆主严植之仙去，国子学复开的自取其辱

&esp;&esp;五馆的建立，与其说是上位者突然开了天恩，不如说是士族和皇权、寒门之间的又一次博弈。

&esp;&esp;而皇权背后站着支撑着的，是无数已经爬上了高位的庶族，和已经渐渐没落快要落入下品的士族。

&esp;&esp;士族享特权，寒门掌机要，已经是从衣冠南渡以来几朝都共同陷入的怪圈。

&esp;&esp;掌握机要和军权的寒门试图冲破束缚着他们的等级藩篱，努力开辟和扩大自己及子孙后代的政治道路，但士族的传承和品级制度是旷日持久的结果，想要跻身上流几乎难如登天，即便给自己换了个门庭，又有谁承认你自己定下的品级和门第？

&esp;&esp;所以寒门只能倚靠着着皇权，试图以“彻底让壁垒消失”的办法消除士族的特权，用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自己讨厌的举动——让他们和其眼中卑微低贱的寒族沆瀣一气。

&esp;&esp;五馆便是第一次打破壁垒的尝试，是天子登基以后第一件大事。

&esp;&esp;所以当年的五馆，不能有任何让人指摘之处。

&esp;&esp;自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拓跋鲜卑和北方高门共同建起的魏国渐渐崛起自命为正统，任谁都看得出南方的士族已经快要没落了。

&esp;&esp;即便是在朝中，那些灼然士族也已经渐渐被各个权要衙门的寒门逼的快要无路可走，正因为如此，士族穷途末路之下的反扑也就越加可怕，几乎比魏晋以来其他时期更加残酷。

&esp;&esp;因为他们只要被掘开了一个口子，就是万劫不复大厦将倾的结局。

&esp;&esp;马文才只是次等士族，从小便规矩森严，法度刻入骨髓，那些世代灼然的真正豪门观念如何，可想而知。

&esp;&esp;一次两次的“冒犯”可以借由馆主的名声安抚下去，但压制的越狠发作出来也就越厉害。

&esp;&esp;他昔年的同窗死的偶然，也死的必然。

&esp;&esp;想要投机取巧以走捷径，却不去想这些士族可容得下走捷径的人。

&esp;&esp;士族的字比士族的字差就罢了，比寒族要差，如何自处？

&esp;&esp;如果后练的字比先练的字还好，叫世人如何看待被出于蓝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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