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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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esp;&esp;坐起身，梁氏神撩开垂下的头发，一手抚着胸膛，“我明白，所以阿季就好好沉睡吧。”

&esp;&esp;如果他被吞噬，作为他庇佑下的妻子，与他同生共死的齐季也会消失。消亡已经无法避免，所以，不如趁现在回到他的身体里……变成他的养分吧。

&esp;&esp;按照她的心愿，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esp;&esp;天边有蓝色的幽光，这幽微的光线如同黎明前的池塘一般沉静，旧宅周围的树林深邃茂密，浓郁的绿色混在深蓝里，组成油画一般的色调与笔触。

&esp;&esp;罗玉安连夜回旧宅，林道中只有一辆车子在穿行，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将车子吞没进去。这个时间的旧宅是最安静无声的，随同的人都露出些疲倦的神态，罗玉安让她们各自去休息，独自走向神龛。

&esp;&esp;她推开神龛院落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氏神。他坐在神龛之外的走廊上，正凝视着先前她栽下的那株蔷薇。它生命力顽强，已经长出许多新叶，甚至还有一朵小小的花苞，不知何时就会开放了。

&esp;&esp;罗玉安倚在门边看他，觉得他如同幽蓝池塘上一朵朦胧的白色睡莲，宁静而美丽。

&esp;&esp;每次看到他，她总是觉得自己会更爱他一些，大概是因为，他是她如今唯一拥有的。

&esp;&esp;“安，来。”

&esp;&esp;罗玉安走到他身边，将手放进他冰凉的手里，在他身边坐下来。

&esp;&esp;“二哥今天是不是出去做了什么，齐季那么紧张的样子。”

&esp;&esp;氏神：“没什么大事，只是发现梁氏神了，准备吞噬他。”

&esp;&esp;罗玉安被他这平淡的语调说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吞噬梁氏的氏神？氏神之间可以互相吞噬吗？”

&esp;&esp;“别的或许不行，但他可以。”

&esp;&esp;“嗯？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esp;&esp;“梁氏与秦氏多年联姻，血脉混杂，而且梁氏神身躯中有无数的‘恶’。”

&esp;&esp;罗玉安一时有些不明白，“恶……”

&esp;&esp;恶究竟是什么呢，之前她的认知是，人只要杀过人，身体里就会有‘恶’产生，但这样一概而论似乎太过简单粗暴，而且氏神也会产生这样的恶吗？恶是只有杀人才会产生？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二哥为什么能从吞噬它们中得到力量？

&esp;&esp;她脑中思考着这些问题，手上不自觉地绕着氏神边子上的蝴蝶结，拽着拽着就拽散了，折蝴蝶结散了，他的长发也瞬间散开，罗玉安就用手替他梳理。

&esp;&esp;“吞噬了他，会助我蜕壳，你也很快便不用再惧怕阳光了。”氏神抱着她，同样替她梳理了一下头发，“他们的妻子转化后，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习惯阳光，但你很快就能如同正常人一般走在阳光下了。”

&esp;&esp;罗玉安有些担忧他是为了自己才去做这样的事，抱住他的手臂，“我并不着急，二哥要吞噬梁氏神，这样做危险吗？”

&esp;&esp;“危险？”氏神神情朦胧浅淡，“看陷入泥沼中的人垂死挣扎，危险吗？”

&esp;&esp;罗玉安仔细瞧着氏神的神情，什么都瞧不出来，毕竟是面具。她仍是有些担心，坐起身来，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氏神的胸口处。那里有一道长长的裂缝。他说梁氏神身体里有很多恶，其实他也一样。

&esp;&esp;“二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还是很担心你，还经常觉得想要保护你。”

&esp;&esp;“我明白。”氏神没有表情，但莫名给人感觉十分温柔，他说：“我已经明白了，你在外时，知晓没有危险，仍是希望你快点回来。不在我身边，便莫名担心你被人欺负。是这样的感情吗。”

&esp;&esp;罗玉安没想到能听到这一番话，有些诧异，但随即就忍不住高兴起来。说着这些话的氏神，又像个少年了，23吞噬

&esp;&esp;氏神抱着罗玉安，飘到神龛前，轻轻将她放下。

&esp;&esp;此时此刻的氏神，好像半夜被一个电话叫起来工作，有些不愉快的男人。

&esp;&esp;罗玉安什么都没说，退进神龛里，透过帘子的缝隙注意外面的情况。两位氏神并没有进行友好的战前会谈，也没有互放狠话的环节，双方都干脆利落地动了手。

&esp;&esp;几乎是在一瞬间，罗玉安看见缝隙里布满了红线，一层一层不断交错覆盖，而梁氏神浑身散发出微光，仿佛初升的太阳，点点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体里溢出，在红线缝隙里肆意飘散。

&esp;&esp;当这些光点撞在红线上，将红线包裹，红线会迅速燃烧起来。

&esp;&esp;在罗玉安的滤镜之下，连秦氏神在她心里都变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柔弱男子，这些美丽的红线，自然同样变成了“脆弱”的线。她仿佛忘记了第一次见面，这诡异的线是怎么在她面前活活切碎了几个人，只记得它们在她手里温顺被绑成蝴蝶结的样子。见红线燃烧起来，她焦急地往前走了两步。

&esp;&esp;不过只是片刻，那火光就熄灭了，因为红线中溢出浓稠的鲜血，吞没了火苗。红线上滴落的鲜血拉长，又变成了另一根红线，将“天罗地网”编织得更加紧密。

&esp;&esp;可惜线终究是线，总有空隙，梁氏神身上那些逸散的光点又太细小，被阻拦了大部分，仍有小部分能飘散而出，穿过红线飘到其他地方。两粒光点从帘子里飞进神龛，罗玉安看了两眼，觉得这光点的模样像是随风飞舞的芦絮。

&esp;&esp;猜到沾上这些东西会有些危险，她退后两步躲开。帘子缝隙里钻进来一根红线，冲着那两点光抽过去，将它们黏住，并用鲜血吞没。罗玉安瞧见红线上出现一点焦黑，不自觉伸出手去，那红线自然而然地迎上来，勾着她的手指转了一圈，又缓缓退了出去。

&esp;&esp;紧接着，神龛被更加紧密地包裹住，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了。

&esp;&esp;外面好像有什么其他东西烧了起来，罗玉安嗅着这股淡淡的焦味，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明黄。

&esp;&esp;明黄才刚睡下不久，接了电话迷迷糊糊问：“嗯？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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