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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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顿觉鼻子一酸，天门一别，数月不见，父王竟又苍老了许多！黎奉先怔怔地看着面前站立的女子，清丽的容颜，脸上胎记已消失不见，与记忆中爱女的面容似乎完全重合。她望过来的目光，竟闪过一丝莫名的心疼，他的心，抑制不住激动几分。苏漓收敛了目光，恭敬地福身道：&ldo;苏漓见过摄政王。不知王爷何时到的汴都？&rdo;黎奉先脸色当即变了几变，似乎这个称呼令他有些无法接受。他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眼光有淡淡的忧伤。沉默半响，方才叹道：&ldo;今晨刚到。&rdo;苏漓微微一怔，父王早上才到，这会儿便急着来找她，个中原因她一时竟不敢细想。连忙请他进屋落座，奉上茶来。室内茶香寥寥，暖意熏人，左侧一扇精细的雕花木屏风后隐隐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淡淡气息，几不可闻。苏漓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二人沉默相对，只是默默喝茶。雾气缭绕后父王的脸，令苏漓内心忽地有一分不安，捏着手里的香囊，目光轻闪，问道：&ldo;这个香囊看起来并非精致稀罕之物，王爷叫人送来给我，不知是何意？&rdo;黎奉先没有答话，定定地看着她手上的香囊，目光有一丝恍惚，仿佛陷入遥远的记忆里。脸上的神色似悲似喜，无限怀恋。片刻，方缓缓道：&ldo;这香囊，是黎苏十岁时送给本王的生辰礼物，那段日子，本王夜里总是睡不好，她便四处寻找具有安神之效的奇花异糙，做了这个香囊……它看起来很普通，但在本王心里，却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心意！&rdo;苏漓心微微一颤，止不住酸涩，轻声道：&ldo;这样珍贵的东西，王爷为何要拿来给我？&rdo;黎奉先注视着她的脸，目光一瞬间亮得出奇，叹道：&ldo;或许是人上了岁数，更容易感觉孤独，本王最近时常想起从前，愈发怀念妻子和女儿在世的日子……听陛下说黎苏还活着，本王便想来看看你。你……真是苏苏吗？&rdo;苏漓心头猛然惊跳，只见他目光犀利，紧盯着她，似乎已洞悉一切，期盼着能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她的心不禁颤抖起来，她何尝不想认回自己的父王，可是如今局势万变，她刚刚才在天下人面前，否认了自己是明曦郡主，断不能现在与父王相认。黎奉先自她手中接过香囊，轻柔地抚摸，那珍爱又疼惜的眼神，让苏漓不由自主想起那十六年里，父女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头顿觉苦涩难当。她连忙低下头去，轻声地叹道：&ldo;王爷爱女之心，令人感动，王爷若不嫌弃，苏漓愿替明玉郡主一尽孝道！&rdo;黎奉先眼光失落，这答案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他摇了摇头，黯然神伤道：&ldo;本王并不需要谁尽孝道，本王只希望苏苏还活在这世上，便能心满意足！&rdo;一个父亲的心愿，就是如此简单。苏漓的心，在那一霎那仿佛被狠狠地击中，她怔怔地望着他，那透着一点希翼和无尽悲凉的目光，让她的眼眶蓦然酸涩，喉咙似被哽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黎奉先忧伤道：&ldo;我一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双手染满鲜血，并不指望此生能得善终。只是一直耿耿于怀，曾因我一念之仁，错收宛国降书，致使妻女被人陷害惨死，为国家埋下致命隐患！&rdo;他忽然改变了自称，满脸自责愧疚，仿佛是罪大恶极。&ldo;不！&rdo;苏漓心蓦地一抽，当即叫道：&ldo;那不是您的错！&rdo;&ldo;是我的错！&rdo;黎奉先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沉重道：&ldo;宛国的月阳公主虽然生为女儿身，行事手段却比男人更为狠绝，她暗中培植战无极，苦心经营多年，只为报当年的灭国之仇！倘若本王有她一半心狠，也不至落到今日境地！国家大事，容不得一点妇人之仁，否则遗祸的，不仅仅是自身，更会连累家国天下！&rdo;苏漓顿时沉默了，不自觉想到了东方泽。他生来便是帝王之尊，或许永远也不会有妇人之仁！&ldo;此次与汴国开战，我自请出征，不仅想为国分忧，更是为己赎罪，若有朝一日，战死沙场，那便是我黎奉先此生最好的归宿！&rdo;黎奉先笑容之中竟有一分惨淡。苏漓闻言心头巨震，情急之下扑到黎奉先面前，直觉地叫道：&ldo;不会的！王爷一定会长命百岁！&rdo;黎奉先当即呆住，惊讶万分地望着她，这一瞬间，苏漓眼中涌现的急切与不安，让他想起了久远的往事，不禁喃喃道：&ldo;你……真的很像黎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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