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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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第1页）

傅以轻的手跟她这个人一样，是病态的、苍白的。

白的不太健康的皮肤下，包裹着骨头和血管，嶙峋的骨节像一座座小山，周遭环绕紫青的血管和脉络，清晰可见。

纤细的指尖柔软，散发着艺术家特有的脆弱和美丽。

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这必然是一双属于艺术家的手，就是在这双手下，创造了很多震惊画坛的倾世之作。

傅以轻和画画的缘分结于一周岁的生日宴上，按照传统家里给她举办了‘抓周’活动，在各种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的玩意里面，傅以轻随手一抓抓到了画笔，然后她就学了画画，长大后理所当然成为了画家。

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主动抓住点什么…可她那个时候太小，没办法感受到那个命运般的抉择时刻降临时的感受。

傅以轻又回想起她的第二次重生。

她回到了母亲自杀的那一天，那年她五岁。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遭遇丈夫的多次出轨而变得浑浑噩噩、邋里邋遢的五年后，终于有一天，她早早地起床，一大早去院子里料理她喜欢的花儿，然后吃了早餐回到房间，郑重地画了一个美丽的妆容，精心地卷了她那一头美丽的长发，穿着最喜欢的裙子。

傅以轻有一度以为这个女人要重新活过来了。

直到女人放满了一缸子的水，整个人安详地躺了进去，发出了舒服的、放松而喟叹，并且叫傅以轻拿来了刀子。

然后用亲生女儿递来的刀子划烂了自己的大动脉，在微笑和决绝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傅以轻的手抓着刀柄，本来应该要像第一次那样递过去给女人，但她停住了。

雾绿色的眼睛仍然没有什么波澜，她语气疑惑：“非要这样不可吗？”

女人耸拉的眼皮抬了抬，露出了和她如出一辙的绿眼珠子，似乎有点意外，“啊…是以轻啊…快点…快点把刀子给妈妈吧…”

小孩的眼神明亮而又执拗，又重复问了一句：“妈妈，非要这样不可吗？”

她很少主动喊她妈妈，这一声‘妈妈’更像是一句提醒。提醒她，在这个世界她还有一个女儿。

--那么，妈妈可以为了我选择活下来吗？

女人张了张嘴，笑着回了一句：“非要这样不可…以轻，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的是一样的血…所以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妈妈的感想，明白妈妈的选择…”

然后女人一把夺过了傅以轻手上的刀。

如果没办法挽留爱人的心，那么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倒不如放手一搏，让傅家豪每一天都活在她死亡的阴影中，永远地记得她…

愚蠢的想法。

这是傅以轻第二次、主动想要抓住她的母亲，以失败告终。

然后——

这是第三次。

她抓起程欢脖子上垂落下来的银链。

像是一条‘锁链’。

女孩的腰肢雪白柔软，在白色的冷光下散发着美好的光芒，银链的另一端是无辜的脖颈，只要她在这边轻轻一拉，女孩就会顺着这股力度昂起她的头颅，露出那双漆黑圆润的眼眸，还有好看的下巴弧度。

不知道届时会露出惊恐的表情，还是惊讶乖巧的表情…

--以轻，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的是一样的血…所以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妈妈的感想，明白妈妈的选择…

母亲说的对，卑劣的基因孕育不出来高尚的人格，她们骨子里流得是一样的血，是偏执的、疯狂的。

正如她现在疯狂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无比渴求这条‘锁链’另一端的人。

想要她臣服在自己的身下，想要那双眼睛只注视着自己，想要牢牢地把她抓在手心里，轻揉慢捻出她喜欢的形状，发出自己想要听见的声音来。

可她呢？程欢也会像她渴求她一样渴求自己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老板？”

程欢又露出了犹如羊羔一般无知懵懂的表情。她根本不知道就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身后的人脑子闪现出多少可怕的想法。

但如果真的把程欢当做什么顺从的羊羔的话，那傅以轻少不了要狠狠地摔上跟斗，但论伪装自己、玩弄人心她向来擅长，只不过是要更加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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