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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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1页）

&esp;&esp;裴敏在他身后打趣道：“陈少卿，别怪我多言，你这冷冰冰的别扭脾气得改，师姐不会喜欢的！”

&esp;&esp;陈若鸿没有搭理她，步履走得更快了些，显然是不屑于同她废话。

&esp;&esp;十一月十三，窥基大师于大慈恩寺圆寂。

&esp;&esp;窥基是个不受拘束的和尚，虽已出家，身边的家妓、美食、仆役却不曾断过，于世俗中参禅，古怪得很。裴敏与他并无交集，但念在他是贺兰慎的佛门师父，还是决定去大慈恩寺一趟，替贺兰慎尽孝送行。

&esp;&esp;然而踏雪去了大慈恩寺才发现，寺中静谧悄寂，并无盛大法事，一切如常。

&esp;&esp;佛殿中诵经的青年僧人接待了裴敏，合十道：“师父说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不必喜悲，照常便可。女施主前来，所求何事？”

&esp;&esp;裴敏将三炷香举在头顶，拜了三拜，方道：“无所求，只是替一位故人前来送别大师。”

&esp;&esp;青年僧人流露些许讶然的神情，而后慈悲一笑，温声问：“女施主的故人，可是贫僧那入了红尘宦海的小师弟？”

&esp;&esp;裴敏将线香插入香炉中，颔首道：“正是。请教大师，贺兰慎尚在佛门时，是个怎样的人？”

&esp;&esp;青年僧人指了指殿中垂眸冷硬的佛像，笑道：“这石像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虽完美，却少了几分生气，自律到可怕。”

&esp;&esp;裴敏忍不住低笑，双肩颤抖道：“我想也是如此。”

&esp;&esp;想起什么，青年僧人招手唤来一旁侍候的小沙弥，耳语一番，而后才重新望向裴敏，温声说：“施主请稍后片刻，师父先前留下一物给小师弟。如今既是女施主来了，便是缘分，有劳施主代为转交”

&esp;&esp;“成。”裴敏应允，不多时果然见小沙弥捧来一物，是个锦囊，捏了捏，里头似乎有张纸。

&esp;&esp;“我能打开看么？”裴敏问。

&esp;&esp;僧人笑而不语，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esp;&esp;锦囊中并无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藏了张折叠的纸条，上书遒劲的两行箴言：勿忘禅心，急流勇退；莫问得失，随性而为。

&esp;&esp;寺钟声声传来，惊起一行飞鸟，涤荡心神。

&esp;&esp;裴敏一扬嘴角，将纸条折叠好重新塞入锦囊中，而后朝着身后的大慈恩寺拢袖一躬。

&esp;&esp;东风化雪，冬去春来，转眼到了永淳二年。

&esp;&esp;“大将军薛仁贵卒了！”

&esp;&esp;二月二十一，噩耗自边境传来，自裴行俭后，大唐接连损亡两名猛将，军心难免动摇。

&esp;&esp;然而祸不单行，三月初，突厥围攻单于都护府，不久丰州都督兵败被俘。战事连连失利，正是朝中人心惶惶之际，七月战报传来，贺兰慎与杨玄基合力击退突厥大军，收复失地，唐军士气大涨，有望在三个月内稳定西北边境。

&esp;&esp;天子大喜，连发两道圣旨慰劳贺兰慎及诸将士。

&esp;&esp;转眼间，贺兰慎离开长安北上已有一年。

&esp;&esp;清晨秋霜厚重，阳光淡薄，净莲司正堂内，裴敏接过朱雀递来的情报册子翻看两眼，随口问道：“这都十月份了，贺兰慎那边还没有书信寄来么？”

&esp;&esp;“自从上个月，贺兰大人查得与阿史那也珠交易叛国的线索后，不曾再见到有边境的书信送来净莲司。”朱雀说着，又安慰道，“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兴许贺兰大人没有空闲写，亦或是中途遗失也未可知。”

&esp;&esp;裴敏‘嗯’了声，合起册子想了想，道：“通知净莲司各处据点，若有战事相关的线索情报，皆要及时告知贺兰慎，暗中为其疏通联络。”

&esp;&esp;朱雀道：“裴司使放心，属下早已吩咐下去。”

&esp;&esp;“突厥人冬天粮草不足，必败无疑。最迟年底，小和尚就要得胜归朝了。”裴敏抻了抻懒腰，眼底蕴着几分莫测的笑意，“在那之前，我们得把那只藏在突厥人身后蠢蠢欲动的老狐狸给揪出来。”

&esp;&esp;然而未等裴敏动手，长安局势突变。

&esp;&esp;十二月，天子改年号为‘弘道元年’，亲临则天门楼大赦天下之时，不料突发郁气不顺，于二十七日当晚驾崩。

&esp;&esp;寒风呜咽的冬夜，深宫丧钟大鸣，裴敏于梦中惊醒，扭头望着被风吹得不断开阖的窗扇，猜想暴风雪该是提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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