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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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柳弈这一回昏迷的时间很短，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他又醒了过来。

&esp;&esp;这一次，他是被剧烈的头疼给弄醒的，一睁开眼就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倚靠在床边，又吐了一轮。

&esp;&esp;晚饭时间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就吐空了，柳弈只能呕出一点胃酸，喉咙火烧火燎，口里又涩又苦——可怜以他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精英做派，是多久没吃过这种苦头了，这会儿真是连干脆再晕一遍的心都有了。

&esp;&esp;柳弈用额头抵在行军床床板的铁架子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esp;&esp;他感到自己头疼、头晕和恶心的症状明显变得更严重了，两只耳朵里好像各塞了一枚蜂鸣器，正不断发出“呜呜”的尖锐噪音——他知道这是脑震荡后出现脑水肿的表现，而且保不准还有颅内出血，自己现在应该尽快到医院去，不然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要脑疝了。

&esp;&esp;……小戚同志，你再不赶来，你家柳哥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esp;&esp;柳弈忍受着剧烈的头疼，晕乎乎地想着。

&esp;&esp;赵携倒是一点不嫌弃柳弈又将他的房间给吐脏了，抽了几张面纸，替柳弈擦干净脸后，又默默地收拾了床旁的狼藉，还用墩布将地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拖了一遍。

&esp;&esp;做完这一切之后，凶手坐到行军床的床沿上，伸手在柳弈的脸颊上拍了拍。

&esp;&esp;“喂？”

&esp;&esp;赵携问道：“你还好吧？”

&esp;&esp;柳弈动了动嘴唇。

&esp;&esp;他以为自己说了话，但其实只含含糊糊地发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根本就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esp;&esp;柳弈其实还有很多疑惑想要问个清楚，比如既然你杀人的理由是因为要报复那些花心的同志，但李曼云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又怎么得罪你了？

&esp;&esp;可惜他此刻的脑子就跟灌了浆糊似的，根本就转不动了。

&esp;&esp;“小、戚……小戚……”

&esp;&esp;柳弈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轻声地反复低喃着戚山雨的名字。

&esp;&esp;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想到他家小戚警官了。

&esp;&esp;“你说什么？”

&esp;&esp;赵携将耳朵凑近柳弈的唇边，却只听到几声闷在喉咙里的气音。

&esp;&esp;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柳弈，有点儿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视线在柳弈的脸上反复梭巡，最后落到了额角的伤口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esp;&esp;赵携站起身，慢慢地走到电脑前。

&esp;&esp;他动了动放在左手边的鼠标，屏幕从休眠状态里亮了起来，回到了桌面。

&esp;&esp;屏幕右上角有一个黑色的对话窗口，这是一个暗网的聊天界面，此时上头正跳出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飞快地闪现，两秒之后，又迅速消失。

&esp;&esp;他的导师还在用这种方式跟他对话，劝他放弃对刚刚捕获的猎物下手的念头。

&esp;&esp;但赵携已经不想再看对方说了什么了。

&esp;&esp;他依然尊敬并且爱戴着自己的导师。

&esp;&esp;如果没有对方的指点，他一个相貌平平、满心自卑的社交障碍者，根本没法在网络上扮演一个成功、多金而又风流的高帅富，再步步为营设下陷阱，引诱到几个猎物上钩。

&esp;&esp;只是，这已经是最后了。

&esp;&esp;赵携知道，虽然他已经借着检修网络的机会，弄坏了紫调酒吧里的监控视频，但毕竟是在公开场合里直接绑走了一个人，只要现在睡在他床上的受害人的同行者报警的话，警方早晚会查到他身上。

&esp;&esp;所以，赵携非常清楚，这是他最后一次下手的机会了。

&esp;&esp;事实上，猎物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花心滥交者，又到底是不是死有余辜，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esp;&esp;他已经准备好了满满一整瓶的安眠药，还有胰岛素和注射器，只想最后享受一次杀戮和□□的快感，然后在警方找到他之前，来一个痛痛快快、没有痛苦的自我了断。

&esp;&esp;赵携关掉聊天界面，然后拔掉电脑电源，然后打开台式机的机箱，熟练地拆出里面的硬盘，又从工具盒里拿出一把锤子，叮叮咣咣将硬盘砸了个稀烂。

&esp;&esp;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拿着电脑硬盘的残骸，走出房间，丢进了隔壁洗手间的马桶里。

&esp;&esp;身为一个程序员，赵携觉得，他擅长掩盖网络上的各种踪迹，已经能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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