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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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节（第3页）

&esp;&esp;蔡卞告诉明远：蔡京受伤的这三个月以来，吃喝起居，已经如常人一样，但就是记忆受损，完全想不起自己也是曾经中过进士，受天子器重的朝臣。

&esp;&esp;“看起来，家兄的仕途，应当是到此为止了。”

&esp;&esp;蔡卞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当年科举虽然是蔡卞名次高，但是在官场上，明显是蔡京更加游刃有余。

&esp;&esp;蔡京因为救耶律浚而受伤，没有给蔡家带来半点好处，还把蔡京自己的前程全都给折了进去，得不偿失。蔡京若是还有记忆，估计会直接把自己气死。

&esp;&esp;明远只有安慰蔡卞：“元度不必太担心，令兄吉人自有天相……”

&esp;&esp;或许蔡京能够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就能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了吧。

&esp;&esp;“元度，令兄这边，日常用度可还支持得了？小弟今日倒是随身带了些阿堵物……”

&esp;&esp;明远刚开了个头，蔡卞连忙双手乱摇：“不不不，远之兄千万别破费。家兄这边……好着呢！”

&esp;&esp;——好着呢？

&esp;&esp;明远一头雾水地被蔡卞带入蔡京的屋子，只见上次见到照料蔡京的那两名侍女，一个正在往毛毡上重新铺上大幅的生宣，另一个则捧了一方好砚正细细研墨——她手中的墨锭一看就是好墨，如果明远认得不错，应当是出自潘谷之手。

&esp;&esp;蔡京的条桌旁，应当是他刚刚写出的一张帖子，纸上墨迹淋漓，笔意纵横。明远不是外行，自然能看得出那是一幅好字，甚至比之蔡京以前，还要进益十分。

&esp;&esp;什么……原来蔡京竟能以书法为生了？

&esp;&esp;明远眨着眼睛，着实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转变。

&esp;&esp;蔡卞也在一旁解释：果然如此，蔡京虽然摔坏了脑袋，无法再入朝为官，但是近来他的字却声名鹊起，不少人愿意以重金换取一幅蔡京的真迹。

&esp;&esp;所以，虽然蔡京不能再在仕途上追求功名利禄，但是却能在艺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esp;&esp;一个奸臣……在成为奸臣之前，就先转行当上了艺术家？！

&esp;&esp;这时蔡京听见门口的动静，一抬头，见是弟弟和明远，当即喜孜孜地道：“元度，远之……快来看看，我这幅字写得如何？”

&esp;&esp;明远：……

&esp;&esp;他离开蔡家的时候，忽然生出些动力，脚步加快。

&esp;&esp;世事变幻，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天意，他只需要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将结果交给上天。

&esp;&esp;这日之后，明远频繁拜见章惇与王韶，并送急信往江宁，请王雱将他对宋辽两国局势的观点转述给王安石知道。

&esp;&esp;最终，明远为自己争取到了陛见的机会，向官家赵顼当面陈述。

&esp;&esp;于是，当来年四月，耶律浚在辽国上京举行声势浩大的登基大典时，大宋派出的使团正使，姓明名远。

&esp;&esp;全天下

&esp;&esp;明远作为正使出使辽国，从汴京到上京，在路上足足走了一个半月。出发时是早春二月，待到辽国上京，已是春和日丽，四月初的和暖天气，草原上已是星星点点地缀着野花，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esp;&esp;明远这一路耗时过长的原因很简单——春天化冻的时候道路泥泞难行，而明远偏偏又给耶律浚带去了一份“厚礼”。

&esp;&esp;这份礼品的“厚”，在于重量沉重，每辆拖载的车驾用四匹强壮的挽马同拉，都难以拉动，还时不时陷进道路上的水洼里。以至于宋国使团每天前进的里程有限。

&esp;&esp;最终是明远现场改良了车辆，放弃了四轮马车，改成底部平坦，安装上两道包铜长木条的橇车，有点类似冬天汴河上用来运货的冰爬子。

&esp;&esp;这些橇车不走道路，专门在道路旁侧长草的地面上滑行。行进的速度竟还比道路上的车驾快些。

&esp;&esp;明远一行抵达辽国上京时，辽主耶律浚亲自出城相迎。

&esp;&esp;他们于去岁十一月上一任辽主驾崩时分别，到如今将近半年之后重见，彼此都经历了很多事。

&esp;&esp;“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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