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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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节（第1页）

&esp;&esp;片刻后，定了定神，又继续说道：“外不能收复失地，内不能安民定乱，往后将这国家和朝廷，交给真正会做事之人，我便去寻你阿娘。”

&esp;&esp;在洛神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飞眉若画，修目如描，姿容飘逸，宛如神仙般的一个男子。

&esp;&esp;后来慢慢地，他的面容之上，染了风霜，眉宇之间不知何时起，也开始爬上川字纹，因为常年化解不开，后来便再也没有消失过了。

&esp;&esp;今夜，灯火之下，眼前的父亲，在他双目之中，洛神更是看不见半分他昔日的神采。

&esp;&esp;提及母亲的时候，在父亲的眼底里，唯一剩下的，便只有那深深的自责和浓得化不开的悲恸。

&esp;&esp;洛神终于明白了，为何在获悉平定了天师教乱和荆州叛乱的消息之后，父亲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esp;&esp;他为这个朝廷，已经呕心沥血了几十年，如今他想要离开，去寻找阿娘的下落了。

&esp;&esp;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唤了一声“阿耶”，双手紧紧地牵住父亲的衣袖，泪光闪烁。

&esp;&esp;高峤带着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慢慢转头，看向一旁始终一语不发的李穆。

&esp;&esp;“敬臣，我亦是庸碌之人，这个朝廷有我无我，都是一样，但你却不同。南朝已是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另一场天师教乱或是许泌叛乱了。朝廷需要你做这个大司马，民众也愿意看到朝廷有你如此一个大司马。你若是不做，我还能信谁？”

&esp;&esp;李穆道：“国若有用，我便在千里之外，也不敢不应召唤。但大司马之位，请岳父勿为难于我，我确实无意担之。”

&esp;&esp;高峤摇头。

&esp;&esp;“你今日上位，并非我之选择，而是时势所推。我走之后，冯卫将代我的职位。他平和中正，能主持局面，但流于中庸，国若无事，他可做一太平宰相，如今这样的南朝，光靠他一人，根本无法撑起！”

&esp;&esp;“敬臣，除了你，再无人能主今日的南朝。我与你讲这话，不仅仅因它只是你自己的事，更关乎国事、民事，你难道不知？”

&esp;&esp;李穆眉头隐蹙：“为国为民效力，我不敢不应，但大司马之位，当真必不可少？”

&esp;&esp;“是！必不可少！”

&esp;&esp;高峤的语气，斩钉截铁。

&esp;&esp;“我大虞当年开朝奠基，武帝立大司马为

&esp;&esp;高府大门之外，静静地停着一顶不起眼的青色轿舆。除了前后两个舆夫，近旁只站了高七一人，垂手而立。

&esp;&esp;高峤朝服羽冠，双手抱圭，早早地端坐在舆中，看到李穆走了出来，向他略略点头，放下舆帘，轿舆便朝前而去。

&esp;&esp;李穆从牵马而出的下人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背，稍落于后。

&esp;&esp;一舆一马，在泛着淡淡青光的朦胧晨曦里，朝着建康宫的方向而去。

&esp;&esp;洛神立在门后，望着前方那顶坐舆和马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抬起视线，目光投向了远处那座闳宇崇楼、高大巍峨的宫城的方向。

&esp;&esp;从她记事起，那个地方，她已经不知出入了多少回，熟悉得甚至连闭着眼睛也不会迷失其中了。

&esp;&esp;而其实，细细想来，那个地方，却又何尝不是如同云间蜃楼，虚空缥缈，陌不可及？

&esp;&esp;那座由无数间华丽宫殿连绵簇叠而成的宫城中，已是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的君臣朝会了。

&esp;&esp;今日的这场朝会，本不过也只是那无数次中的其中一次罢了。

&esp;&esp;但因为一个名为李穆的人，今日注定，将成为一次特殊的朝会。

&esp;&esp;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伧荒武将，竟然青云直上，踏步凌霄，以大司马的身份凌驾百官，握权行令，威仪赫赫，从今往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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