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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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第2页）

&esp;&esp;谁也不能接近。

&esp;&esp;一个老年人见到了他，心疼他，接近他，不厌其烦一天又一天地冲他温柔招手：“小宝，爷爷不会伤害你，你吃点面包喝点水好不好，不能吃垃圾”

&esp;&esp;他是大学教授，当时还剩两年便退休了。

&esp;&esp;德高望重。

&esp;&esp;尹倦之污秽不堪地从垃圾堆里爬出来，试探地抓住了陈冕世的手，喊他爷爷。

&esp;&esp;爷爷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沉默不说。然后爷爷给他取了个新名字，叫陈泊生。

&esp;&esp;浅短的一生转瞬即过，愿他在凡尘间平安泊停。

&esp;&esp;尹倦之眼前的视线模糊，但并不是眼泪入涌。

&esp;&esp;很奇怪，他竟然哭不出来。

&esp;&esp;“老乞丐呢？”他像问一位出远门马上回来的旧友，语气不悲不喜。

&esp;&esp;陈越信即刻明白他开口问的是谁，唇瓣欲颤。

&esp;&esp;“他胃癌去世了。”陈越信吸气低声，没让呼吸变形，敛眸，“昨天下的葬。”

&esp;&esp;尹倦之四肢动也不动，眼神微晃轻轻侧首，似是怎么都理解不了陈越信的话，只幻梦一场地恍惚心想：

&esp;&esp;他一生磕磕绊绊，鲜血尝遍，费劲千辛万苦走到现在。

&esp;&esp;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esp;&esp;

&esp;&esp;如果能用“幸存者偏差”来类比，尹倦之的人生大抵就是反着来的“不幸者偏差”。

&esp;&esp;所遇幸事寥寥无几，所遭不幸不计其数。

&esp;&esp;而这种不幸显然还在继续。

&esp;&esp;老天从未放过他。

&esp;&esp;他像个被神明抛弃的人，飘零无所依。

&esp;&esp;“什么啊。”尹倦之疑惑地哑声问道，几近无声。

&esp;&esp;陈越信深呼吸：“他三四年前检查出的胃癌早中期，把胃切除了最近也不算是复发，只是他快八十岁了，老了。”

&esp;&esp;话音陡转急下哀婉，他一瞬间也像年长了几岁，拇指抹过尹倦之的眼尾：“孩子，别哭。”

&esp;&esp;尹倦之愣愣的，没躲开陈越信的手，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泪。

&esp;&esp;生过重病的人总比正常人瘦弱，有的骨削如柴满脸病容，有的因为药物激素肥胖如山健康不在。陈冕世头发乱糟糟，模样面黄肌瘦，他不怎么修剪的过肩长发遮住大半张脸，衣着破旧却很干净，腰杆永远笔直挺颀，像个有讲究的老乞丐，尹倦之从未怀疑过他已从生死关里走过一遭。

&esp;&esp;乞丐本身就要消瘦些。

&esp;&esp;他茫然地不知所措，不确定听到的是否真实。

&esp;&esp;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够锲而不舍地寻他二十年；而生下他的亲生父母，却要伤他至此。

&esp;&esp;是上天的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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