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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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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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好说歹说，老太太死活不肯让林然然立刻还钱：“你们三个孩子过活，自己又卖……换东西，不留点钱怎么行？我儿子常常孝敬我，这些钱我拿着也是存着。你不用急着还！”

&esp;&esp;林然然再一次感受到了中国大妈的热心肠。当初买一斤三块五的牛轧糖还要算半天，这会儿却可以慷慨地借给一个陌生人一百块钱。

&esp;&esp;要知道，这时候的工人一个月也才不到二十块的工资啊。

&esp;&esp;林然然本来只当这老太太家境不错，现在看去岂止是不错。留心打量起来，这老太太银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棉袄面是绸缎的，酒红色里隐隐带着银色暗纹。这举手投足的安闲气度，也绝对不同于一般人。

&esp;&esp;但是老太太一片好心，林然然就更不想借着别人的善心蹬鼻子上脸。她不顾老太太的阻止，跑回药店借纸笔写了张欠条，写下自己的姓名和所在的生产大队，连着五十块一起还给老太太：“要是我下个月十号前没有来还钱，您就报警抓我！”

&esp;&esp;”你这小姑娘！”老太太捏着欠条看了许久，笑着摇了摇头。

&esp;&esp;“奶奶。”穿着皮夹克的少年从街道另一头走来，提着个油瓶，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esp;&esp;老太太接过油瓶掂了掂，满意道，“这得有半斤了吧？今天不限购？”

&esp;&esp;当然是花钱买的。明明家里什么都不缺，老太太却节俭惯了，非得去排一个月二两的豆油。为了不让老太太跟人挤，顾裴远只得自己接下打油的任务。

&esp;&esp;顾裴远抱起顾元元，陪着老太太往家走。忽然瞥见老太太手里的欠条：“那是什么？”

&esp;&esp;老太太赶紧把欠条往兜里塞，“没，没什么。”

&esp;&esp;可顾裴远早就看清了“借条”二字，凌冽凤眸扫向顾元元，三言两语就套出话来。顾裴远也没说话，清冷眼眸看着老太太。

&esp;&esp;老太太还振振有词，把林然然的事儿跟顾裴远说了：“人家小姑娘多可怜，我帮帮人家怎么了？”

&esp;&esp;顾裴远一个字也不信，淡淡细数：“您遇上这种事几次回了？上次是车站丢钱包，上上次孩子生病没钱治，再上次……”

&esp;&esp;“嗨嗨嗨！那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这个小姑娘肯定不会骗我！

&esp;&esp;两个乡下汉子提着筐东西站在柜台前，那售货员一脸嫌弃地翻检筐子里的东西，“皮子一张四块！”

&esp;&esp;年纪大些的汉子搓搓手，赔笑道：“以前不都是五块吗？”

&esp;&esp;售货员白眼一翻：“现在皮子压根卖不动，一张四块，爱卖不卖！”

&esp;&esp;林大关一个高大汉子被训得涨红了脸，嗫嚅着不敢开口，另一个青年沉默了下，道：“行。”

&esp;&esp;“等等。”林然然笑吟吟走上前去，打了招呼：“大关哥，谢三哥。”

&esp;&esp;这两个汉子正是林大关和那个叫谢三的年轻屠夫。没想到会在遇见熟人，扫一眼筐子里的几张动物皮毛和鸡蛋，林然然就明白了，他们也是进城卖货的。

&esp;&esp;林大关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林然然：“然然，你咋在这儿？你奶奶他们在村子里……”

&esp;&esp;“哎哎哎，你们到底卖不卖啊？”售货员不耐烦道。

&esp;&esp;“不卖！”林然然冲林大关道，“咱们走！”

&esp;&esp;背后那售货员响亮道：“不卖在这儿磨蹭半天，乡巴佬！”

&esp;&esp;三人一起走到了供销社外，林大关道：“然然，你咋带着弟弟妹妹在城里这么久？前几天林解放说在城里见着了你，今天我们进城，大队长还托我们来找找你，见了你就叫你回去。你奶奶去他家闹了好几回……哎。”

&esp;&esp;乡下汉子大多寡言沉默，不会学舌，不过在林大关的欲言又止里也明白了几分。她在黑市遇到的人果然没能守住口风。不过她早有准备，笑道：“我不是带小秋看病吗？大夫说小秋的病有点儿麻烦，就耽搁了几天。”

&esp;&esp;“哦，是这。”林大关点点头，“那你这些天住哪儿啊？”

&esp;&esp;林然然道：“我住在招待所。”

&esp;&esp;林大关脸色有点不自在，道：“你……你哪儿来的钱？”

&esp;&esp;啧，林王氏在村里又宣传了什么？林然然肚子里冷笑，面上却天真道：“我去找了爸妈以前的同事，阿姨人很好，给了我十块钱。我就住在招待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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