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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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

&esp;&esp;嬴舟又开始了他拎水桶打水的人生，来来回回跑了两三趟。

&esp;&esp;小椿和她的盆儿一并泡在桶里，边哭边稀释土中的那些肥料，能看得出她是真恶心，甚至自己动起手，用茶碗舀了兜头往脑袋上浇下去。

&esp;&esp;嬴舟支着下巴在旁观察片刻，发现有晶莹的水珠不时从叶片内冒出——并非是擦洗沾上的那些。

&esp;&esp;……原来树叶也会哭啊。

&esp;&esp;“你不知道，他一把揪着我的头，径直就从土里□□了。”小椿一抹眼泪，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我都没来得及呼救。”

&esp;&esp;“人族那么喜欢主动给人帮忙的吗？这个种族也太勤劳了吧。”

&esp;&esp;言罢，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枝叶，当即痛苦得狠狠皱紧眉。

&esp;&esp;在山中天生地长，未开灵智前，她也仅是靠腐烂在根下的枯叶果实改善饮食，不得不说，人实在是个神奇的族群。

&esp;&esp;小椿从前只知道他们会巧妙地利用万事万物，没想到连此等污秽也不放过，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夜香”，两者之间未免差得太远了。

&esp;&esp;她轻叹。

&esp;&esp;眼下吸了一干浊气进去，也不晓得要吐纳几个夜晚才能完全净化。

&esp;&esp;嬴舟就坐在花盆旁边，搭着两条胳膊，一言不发地听着她喋喋控诉。

&esp;&esp;“好像怎么洗都有股味儿……如果可以换土就好了，可这些都是从白於山带来的，离我的本体近，倒还能蹭点里头的灵力。”

&esp;&esp;“噫——”

&esp;&esp;后者啧啧皱起五官，“为什么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地掏出这种东西……”

&esp;&esp;她满腔的叨叨还未说完，手里的枝叶忽被人当空接了过去。那动作很轻柔，依稀能从指腹间感觉到滚烫血液流出来的热度。

&esp;&esp;小椿蓦地一愣，朝头顶落下的阴影扬起脑袋。

&esp;&esp;嬴舟正拿着一块巾布，垂首细细地替她擦叶子，鬓边凌乱的小碎发意外地像是一双耳朵，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耷拉下去。

&esp;&esp;“是我的过错。”

&esp;&esp;他浇上一瓢清水，嗓音不轻，但略微沉郁，仿佛悄悄话一样，“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客栈里。”

&esp;&esp;小椿任由他用浸湿的绢帕洗刷自己的枝干，目光一眨不眨，好长一段时间里，静止得像棵沉眠了的树苗。

&esp;&esp;“下回出门，我尽量带上你。只不过抱一盆草四处闲逛似乎有点惹眼。”

&esp;&esp;“不知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比如另换个小盆儿？嗯，要么用黑布罩一罩，可以装作鸟笼……小椿？”

&esp;&esp;嬴舟发现她没声响，不解地唤了声。

&esp;&esp;戳在土里的树枝终于有了动静，带着几分感慨地托起脸颊，语气轻倩而美好，“嬴舟，其实你平时就该多说说话的。”

&esp;&esp;“你声音很好听。”

&esp;&esp;他拧巾布的手几乎是当场一顿。

&esp;&esp;微尖的耳朵瞬间扇了扇。

&esp;&esp;目光好似无处着落般闪烁片刻，才接着把拧水的动作完成，嗓音低低的：“有吗？”

&esp;&esp;“有啊。”小椿支起身，“在我见过的人之中，你的最好听了。”

&esp;&esp;嬴舟不以为意地嗤笑，给她擦脸，“你这辈子才见过几个人？”

&esp;&esp;“见得不多，可是也听了不少。”她据理力争，“满大街那么多人，一路行来，还是数你的嗓音最漂亮。”

&esp;&esp;“声音也能用漂亮？”他对此深感怀疑，又忍不住问，“哪里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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