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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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2页）

&esp;&esp;他自己松了口气。

&esp;&esp;不管怎么说，有方向就好，只要不是全无对策，就还有希望。

&esp;&esp;他在心中燃起了一番斗志，然而一侧目时，身侧的小椿神色未变，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般反应让嬴舟无端想起在白石河镇，目睹老杂役逝世后的情景。

&esp;&esp;平日里，她的笑就是笑，哭就是哭，而当她面无表情时，嬴舟总觉得，这一时一瞬的小椿，内心深处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平静。

&esp;&esp;临着告辞前，她毫无征兆地一停滞，叫住了老祭司。

&esp;&esp;“他……”

&esp;&esp;“我是说，您认识的那位树精，如今怎么样了？”

&esp;&esp;狼妖深邃的眼目锐利的凝望过来，那瞳孔漆黑沉寂，在过多的白眼衬托之下显得尤其冷峻。

&esp;&esp;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波澜不兴地静静道：

&esp;&esp;“他自尽了。”

&esp;&esp;头顶的夜风顺着漩涡的缝隙打着旋拂过她面颊。

&esp;&esp;细碎的枯叶草茎在鬓边的发梢上轻飘飘一扬。

&esp;&esp;小椿定定的站在这场乍起的微风里。

&esp;&esp;只听他话语不疾不徐：“死在自己的本体树前。”

&esp;&esp;年迈的祭司依稀记得多年以后再去探访对方时的情形。

&esp;&esp;空无一人的深山中，和风独自吹得温煦静谧，被树叶枝桠遮挡的阳光破碎地疏疏漏进密林，像一线线纤细的光柱。

&esp;&esp;树精充盈的灵力，使得少年的躯体纵然过去数年也依然完好如新。

&esp;&esp;彼时犹是青年人的大祭司拨开丛生的杂草走近那棵银杏树前，只见得年轻的草木之灵迎着山外的方向屈膝而跪，尖锐锋利的树桩从他背后，从他心口穿胸而过。

&esp;&esp;他的脸居然还是仰着的，暖阳灿烂而柔软地透过枝叶缝隙打下来。

&esp;&esp;而少年眉目安详，半身是厚重金黄的银杏。

&esp;&esp;风雨（六）我就是喜欢木头桩子怎么了……

&esp;&esp;“我平生见过活得最长久的树精，妖龄统共三千五百年。”待得小椿几人走后，老狼妖终于摸出了他的烟斗，慢条斯理地点上火，边眯眼抽，边朝一旁的康乔闲话道，“到底还是没能抗住漫长时光的消磨。”

&esp;&esp;他喷出一口烟，“尤其是经历大灾，触发过自保能力的树妖，会比那些没出过深山的，更容易走向自我终结。”

&esp;&esp;康乔在老爷子散漫的浓烟里问：“为什么？”

&esp;&esp;老头“嗐”了一声，“重久啊……”

&esp;&esp;康乔：“我是康乔，大祭司。”

&esp;&esp;他充耳不闻，仍旧好整以暇地继续道：“狼族是群居兽类，你或许对此不甚了解。

&esp;&esp;“万物生灵一旦修成了人体，与生俱来地就会向往热闹。不曾体会过人间繁华的草木，一旦尝过了红尘滋味，再想回归荒山，可没那么容易……谁也不知道濒死而生的树种多久结一颗，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濒死几时能够到来。

&esp;&esp;“守着无望一天天熬日子，这样的人，越是沉迷过去，就越是苦痛将来。”

&esp;&esp;一旁的年轻狼妖若有所思地低敛眼目，似乎仍在琢磨此间深意。

&esp;&esp;很快，她的另一个人格占据主导，笑得明朗还不忘讥讽她，“你当然不明白。”

&esp;&esp;“若有哪日把你也孤身丢在世间，二三十年无人交谈，那时你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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