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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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1页）

&esp;&esp;李绩忽地咧嘴一笑，不知是讽刺他还是讽刺自己：“你若真为她着想，早就带她走了，还不是心里怕了。”

&esp;&esp;她到现在都嫌弃自己的靠近，连他摸过的衣服都要亲手烧掉，定然是嫌恶他到极点了，可是呢，她心心念念的人也无法救她出去，李绩甚至有些卑劣地觉得自己能占了她的人也好。

&esp;&esp;然而他这句话却将李缜真的激怒了。

&esp;&esp;“我再怎样喜欢她，也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愿的事！当年你离开安阳，我被沈和光抓住拷打，卿儿不知你身负重伤，以为你抛下了她，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依然不肯告诉沈和光你就在燕州。”

&esp;&esp;李绩一怔，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esp;&esp;“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了，”李缜垂下头，好像想起很久远的事，“我见到她的、皇后三十七课。

&esp;&esp;李缜坐在轮椅上，瘦骨销魂，像是一个干瘪的躯壳，唯有跟李绩说起他一生的恳求时，眼里才焕发出那么点光彩。

&esp;&esp;但只有那么点。

&esp;&esp;李绩好像被那眼神震慑住了，他有些踉跄地退后一步，脸上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然后转而变成否定一切的愤怒。

&esp;&esp;“当初，不是你说要带她走的吗，你甚至还不惜拿遗诏来威胁朕，她若真如你所说，全将心思放在朕身上，怎么还会答应你的要求。”

&esp;&esp;李绩的质问高出那么一截来，冷冽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回响，他每个字都在反驳，都在质疑，可他内心深处那个谁也触碰不到的地方，竟然希望李缜说的话，都是真的。

&esp;&esp;李缜闭了闭眼，将头往旁边一侧，视线有几分闪躲，半晌之后，他才仰起头轻轻叹一口气。

&esp;&esp;“是我骗你的。”

&esp;&esp;他如是说，目光里看不到的那个人，面容渐渐由震惊转变为狂喜。

&esp;&esp;李缜却突然回过头看着他。

&esp;&esp;“这件事实在不该由我来告诉你，”李缜一字一顿道，“她心意如何，意属于谁，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都该是你亲眼去看的吗？”

&esp;&esp;李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在那片刻之间，他好像看到许多团模糊的影子在眼前闪过，所有笑靥和哭颜都不清晰，他才发现一直以来，从来都是她在问他，可不可以，能不能够，喜不喜欢……

&esp;&esp;而他从未问过她一句。

&esp;&esp;“四弟，你站得太高了，你连身前最近的那个人都看不懂，有时候我觉得你能握住这天下，实是也挺可笑的。”李缜转动轮椅背对他，讽刺地笑出声来，他留了这句话便要离开，临到殿门前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

&esp;&esp;“她既爱你入骨，肯抛弃大好自由入宫陪你……陛下还是尽自己所能多为她着想一下吧，卿儿自小占有欲强，陛下今天颁下各道封妃圣旨，想必她现在已经在玉照宫里发火了。”

&esp;&esp;他说了很多话，声音已有些嘶哑，身子全然依靠在轮椅上，瞧着有几分疲惫，李绩情绪收于眼底，静静地看了他背影半晌，也没有回话，只是先一步将殿门打开，欲踏出门去。

&esp;&esp;“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李缜忽然叫住他

&esp;&esp;，前面的人没回头，只是停住脚步，“臣知道陛下当初因何事疏远卿儿，只是事情已过了这么多年，卿儿也并不知情，陛下可否看在臣的面子上，将那些前尘往事都忘了吧。”

&esp;&esp;李绩背影一顿，隐在龙袍里的拳头忽地攥紧，他挣扎了几次，才转身看向李缜，那人端坐在龙椅上，眼睛里是悲天悯人的同情，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困在笼子里被束缚着无法动弹的野兽一样，李绩被那样的目光激出一声冷笑。

&esp;&esp;“看在你的面子？”

&esp;&esp;他转身正对着李缜，挡住背后光线，整个人都遮在黑暗里，微眯的双眼尽是冷意，唇齿寒凉：“三哥，别用那种宽宏原谅的目光看着朕。”

&esp;&esp;他第一次在李缜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esp;&esp;“朕不欠你，朕的母亲也不欠你。”

&esp;&esp;“是你们欠我们母子的。”

&esp;&esp;他说完，转身跨出了大殿，甩了甩手袖背到身后，暗沉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只留下后面脸色几经变化的李缜。

&esp;&esp;王椽早就等在那里了，见李绩出来，急忙恪守职责跟上，以往下了早朝或者和大臣们议完事后，李绩都会直接去宣室殿处理机要。跟着陛下把这条路走两个多月，他早就烂熟于心了，因此不用询问，只管闷头在后面走，谁知道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前一片亮堂，王椽停下脚步一抬头，才发现李绩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esp;&esp;那匆匆的背影，也丝毫没注意到他没跟上。

&esp;&esp;王椽一拍脑袋，赶紧转身追上去，没想到最后又走到了玉照宫门前。

&esp;&esp;这下他确定绝不是巧合了！

&esp;&esp;李绩负手站在门前，开始踟蹰起来，脸色俨然已没有在衡元殿时沉重，可见糟糕的情绪都是因李缜而起，其实在听到他说出容卿的心意时，李绩的心便开始雀跃，那种雀跃，像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是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开阔，所有从前的一潭死水到现在都重新焕发出生机。

&esp;&esp;他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寻烦恼。

&esp;&esp;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问一问呢？在那个废弃的大殿里，在那个寒冬冰冷的土地上，在朝华殿的那个角落里，为什么没能好好问一问她的心意呢？

&esp;&esp;好在现在还不是太晚。

&esp;&esp;李绩一撩龙袍，利落地抬脚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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